石桌上，略有畸形的平底烧瓶安安静静待着。
周围三人各自有异样目光落在上边。
“林北，你果然说的没错，这琉璃居然是用路边不值钱的东西就能烧出来。”
“这位大人，你真乃天才是也，老朽活在这世间几十年，也算过了半辈子。
可从今儿起才知道，这些传说中的贡品琉璃居然能人为造出来，真是堪比鬼斧神工啊！”
两人的话没有让林北感到开心。
相反，就这眼前的平底烧瓶，跟他初中进行化学实操考试所用的相比，实在是搬不上台面。
“太子殿下，咱们先别急着高兴，这东西勉强能用，但是咱们还需要做出别的，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这番话如同一盆凉水浇筑在朱标的热情上。
不过对他来说，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不仅如此，反而更加兴奋。
“既然这烧瓶对你来说不入眼，那不介议我拿走吧？”
对方说出这样的话，林北感到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
随即点头。
等到烧瓶彻底冷却下来，朱标直接伸手拿走。
转身离开的时候嘱咐说道：
“既然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那接下来就交给你自己处理。
明日我希望可以看到整套的蒸馏设备。”
说完话，朱标就带着侍从离开，只有固定几人留守在偏殿周围。
走的时候，他嘱咐这些人林北需要什么，他们也可以听从，以太子的命令行事。
原本热闹的院子随着太子离开，也逐渐变得清冷下来。
少了很多侍从跟宫女。
段石坚看向林北，拱手问道：
“这位大人，请问咱们是继续做琉璃，还是明日......”
没等对方说完话。
林北直接打断：
“段师傅别跟我客气，叫我林北就行。
既然刚才你已经有吹玻璃的经验，那咱们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别停下来，继续吹出更好的玻璃。
对了，你那两个徒弟可有锻造器皿的经验？”
说完话，两人目光落在还在鼓风的两个中年人身上。
说是中年人，其实两个人的平均年龄都在接近三十岁。
只不过因为常年生活在铁匠铺这种闷热的环境下，导致有些显老。
加上还留着长发跟胡须，就更老了。
“我这两个徒儿都有十几年的经验，打铁锻造武器完全没有问题。”
段石坚回答道。
知道后，林北颔首，随即眼前一亮，有一个想法。
“既然如此，那不如这样，段师傅跟你徒弟商量，一个人负责吹气，另外一个人来用钳子控制玻璃形成。
默契点，说不定能更好让这玻璃变成器皿。”
这方法一说出口，很快就得到段石坚的肯定。
三人很快就开始商量起来。
最后段石坚挑选出一个经验最丰富的徒弟，另外一个人则是努力拉动风箱。
保持温度，防止炉子内剩余的玻璃溶液冷却凝固。
师徒两人很快就开始默契配合起来。
林北则是在一旁指点。
指挥段石坚调整一些遗漏的地方。
不多时，一个比刚才平底烧瓶更好的器皿就出现在石桌上。
看着手上器皿，除了没有那么标准跟精致，剩下的完全就是一个合格化学器皿。
“太好了！按照这样走下去，大蒜素肯定能提取出来！”
“段师傅！继续！”
......
夜色取代夕阳，天上银月悬挂，应天府依旧跟昨日一样热闹。
皇宫一处池塘中央的亭子，朱元璋把玩手中一样透明的器皿对着天上月亮看。
发现居然能直接穿透，且所看之物，依然是清楚无比，仿佛中间没有任何东西一样。
此刻他瞳孔被震惊得不可动摇。
心脏逐渐跳动越来越快。
甚至微微张嘴，足以见得这一位洪武大帝此刻是多么震撼。
“父皇？父皇？”
朱标的声音响起，朱元璋这才回过神，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
他都有些忍不住自嘲：
“人老了，看到一些新的东西，总是能感到有些惊讶。”
说话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把手中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下看向朱标。
“标儿，这两天你跟林北的接触如何？能看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朱元璋之所以会同意朱标暂停手上的职务，而紧盯着林北。
其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对方身上究竟还隐藏些什么不可见人的心思。
亲军都尉府的人哪怕再能看，也不能光明正大接触。
可派遣朱标去，就是名正言顺。
对此朱标也知道，哪怕朱元璋不说，他也会自己请示。
要知道现在对方手上做的，可是救命的东西，还是救他母后的性命。
无论如何，都有理由严加看管。
朱标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一会，似乎在想。
回忆今天跟林北的对话，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些可疑的点。
盏茶功夫过去，深吸一口气。
他对着朱元璋很是自信开口道：
“父皇，林北此人无依无靠，他从后世百年后因缘巧合回到如今的大明，从我跟他接触开始就发现。
他并没有任何目标。
要是一定要说有些什么，那就是活下去的欲望。”
听完自己儿子说的话，朱元璋没有马上回答。
仍然是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复述。
“活下去的欲望...”
“标儿，如果给你选，他的药真能治好你母后的肺痨，事后是赏，还是罚，亦或者...”
跟在朱元璋身边多年，朱标知道自己父皇心中很是谨慎。
随着这些年来，很多淮西勋贵开始沉迷权利。
在小人蛊惑下成为霍乱百姓的不安定因素。
从那开始，朱元璋不会怀念旧情，一路杀杀杀。
动不动就诛九族，要不是在他苦口婆心劝阻下，改成诛三族，恐怕现在整个朝廷，早就跑完了。
明白对方想要在事成之后卸磨杀驴，他当即语气有些严肃道：
“父皇！林北自身无依无靠，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时代，只有咱们能给他想要的。
同时他身上也有咱们想要的。
与其事后杀了他一劳永逸，不如让他为儿臣办事...
至少要从他身上知道更多关于后世的事情。
毕竟大明因何而被辽东女真取代，这些种种原因咱们都尚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