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江城市的天上有黑云,而且云片很厚。太阳出来,人们还看不见。然而太阳在黑云里放射的光芒,透过黑云的重围,替黑云镶了一道发光的金边。后来太阳才慢慢地冲出重围,出现在天空。把黑云也染成了紫红色。这时候发亮的不仅是太阳、云和长江水,连自己的心里也明亮的了。
“好办,”一名特务早就忍耐不住了,他举着手枪向袁得到献策讲:“兄弟们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冲啊!”喊叫一声,紧接着“啪啪”就是两枪……他是朝天空开的枪,目的是吓唬吓唬。
吓唬谁啊?连老百姓都没吓住,那些围观的人群,好像被用了定身法似的,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仿佛失去了知觉。又好像被特务那绝妙的表演征服了。
他们的原因,前面围着密密麻麻的、怀抱冲锋枪的国民军,由于人多,几支枪口对准一名特务,而且越围越紧,侦缉处的特务能冲出去吗?
所以,尽管特务朝天开枪吓唬,围观人群并不害怕。
“怎么办?不办,”吴百强看得清楚,乘机开口讲话了,他教训教训袁大钭,“只要你袁处长不办大家,本团长保证侦缉处的人马安全离开,关键在袁处长身上,对付共党无能,拿自己的人胡乱猜疑,到处乱扣帽子,抓了那么多嫌疑人,有几个共党?书记刘甄照常活动,”
“报……”
恰在这时,一位便衣特务慌慌张张飞也似的跑来了,老远的大声喊叫着,“报……报告处长!在江城市的北门郊区,发现一名特工被惩罚,身上留下纸条,惩罚者,中国共产党书记刘甄……”
“什么,什么,”侦缉处长袁大钭闻听汇报,大吃一惊,“简直乱套了,共党书记刘甄竟然越抓越多,到底谁是呢?”
这时,参谋长汪得彪听了心里高兴,也与吴百强站到一起了,打起啸腔跟着教训起来,“说你们侦缉处的特工个个都是消耗大米的饭桶,造粪机器还不承认,现在承认了吧,”
“你……你……你们不要嚣张,”袁大钭气急败坏的吼叫着,“别忘了,此时,还是我袁大钭手里的嫌疑犯,本处长怀疑你们个个都是藏在国民军里的卧底,到了侦缉处一定会让你老老实实地交代,”
突然,一辆黑色小汽车驶来,围观人群和国民军不约而同地闪开一条道。
因为,在当时江城市这种小汽车很少,只有政府要员才有权利坐上这种车,那车上一定是位大人物,所以,他们不敢阻挡,自觉闪开一条路。
汽车开到侦缉处长袁大钭面前“嘎吱”一声停下来。
这时,从汽车上下来一位戴着墨色眼睛的大人物。
她高傲的姿态,首先目视所有的人群,而后来到侦缉处长面前,摘去眼睛,好像故意让他一人看看自己似的。
袁大钭瞪眼观看,心中暗喜,侦缉处的人马有救了。他清楚,这年头政府要员个个怕老婆,别看是女子,比亲临现场还管用,赶紧打个立正,而后敬个礼,讲;“报告夫人!侦缉处的人马正在执行任务,抓了一帮共党嫌疑人,却被一群共党嫌疑的国民军挡住去路,请赶快让他们闪开,”
“嗷,”女子并没急于让国民军闪开,倒是点了点头,又带上墨镜,好像故意不让大家看出自己身份似的,随走向侦缉处押解的共党嫌疑人看了看,有国民军团长吴百强,有参谋长汪得彪,鲜慕容,刘甄,还有搜查队长狗黑子,却被拿枪的国民军围到中间,一个个怒目圆瞪,一触即发。
她清楚了眼前的危险,如果稍微处理不慎,就会爆发一场厮杀。随衡量衡量利弊,立即回过头来,喊叫一声:“袁处长!”
“到!”袁大钭随即打了个立正,“报告夫人,请指示!”
“功劳不小啊,”女子一边点头,一手指着押解的一干人马,不紧不慢的讲;“这么多嫌疑人,难道他们统统怀疑共产党吗?”
“报告夫人,”袁大钭再次打个立正,“他们统统都有通共嫌疑,其中一位女子是共党书记刘甄,”
“嗯,”女子点了点头,她围着周围慢慢的走动着,漫不经心的讲,“加上这些穿军装的,好几百啊,”
“是的夫人,”他再次打个立正,报告讲:“他们保护嫌疑人,为共党开脱,阻挡侦缉处执行任务,理应按通共处理,”
女子再次追问;可是说话重了点,“那么多通共嫌疑人,统统带走……”
“是!统统带走,”侦缉处长袁大钭理解错了,以为是命令自己,心中暗喜,立即打断了夫人的话。心想,不怕你们嚣张,夫人来了发话统统带走,你们还敢阻拦吗?只要到了侦缉处,本处长自有办法对付你们,暂时关进监牢,而后在一个个的提审,那些刑罚可是专为你们准备的,不信不招,共党书记刘甄一定能审出。随向特务们交代,“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统统带回侦缉处审查……”
“慌什么,”女子见侦缉处长着急地把人带走,赶紧制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意思问问统统带走……有房子关吗?”
“有,”侦缉处长袁大钭这时才明白夫人的问话,自己不该提前抢话,可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赶紧为自己的话打掩护,解释讲;“暂时关进侦缉处的监牢,而后再一个个提审,不信他们不招,共党书记刘甄一定能审出,”
“共党书记刘甄……”女子见打击面太大,掺连人数过多,所以才激起民愤,她要想办法平息。突然转过身来讲;“我看你倒像共党书记刘甄,”
侦缉处长袁大钭闻听所言,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他想直挺挺的站着,可是两腿不听使唤,开始打飚,哆哆嗦嗦,吃惊的脸喊叫;“夫人!您怎开这种玩笑,我袁大钭可担当不起啊!那是要杀头的……”
“怕了,难道你没为他们想想吗,”女子见袁大钭清楚了被诬陷的厉害关系,也让他尝尝被冤枉的滋味,随恶狠狠的教训起来:“冤大头啊,冤大头,你都干些什么,可知,他们一个个都是党国的精英,”
“他们是精英……”侦缉处长袁大钭听了夫人的教训,心里不服。心想,他们是党国精英,袁大钭倒成了共产党,实在冤枉。
他终于尝到了被冤枉滋味;心里难以平衡,“我袁大钭带领侦缉处的特务起早贪黑,辛辛苦苦为党国抓共党,到头了还是被冤枉成共党,成了名符其实的冤大头。”
袁大钭不服,一定要反抗,既然反抗就要有证据,随手指特派员刘甄,提出反驳,“难道共党书记刘甄……也是党国的精英吗?”
“她啊……何止党国精英,”
女子看了看刘甄,还是带着墨镜,好像有意不让她认出似的,立即向袁大钭责问;“知道她是哪个吗?”
“知道,”袁大钭正对女子何止党国精英猜想呢,突然见问,莫名其妙。可是,对自己举出的证据还是清楚的,随讲;“她是共党书记刘甄,其他人,统统有通共嫌疑,”
“是吗,”
女子点了点头,突然讲出令袁大钭心惊的话,“告诉你实话吧……她,是中央委员……”
“中央委员……”袁大钭愣了,势头不小啊,赶紧追问;“是国民党的中央委员?还是共产党的中央委员?”
“国民党总参谋长的……”女子真会捉弄冤大头,每句话只讲半截,不再往下讲了,好像故意给袁大钭留下悬念似的,让他好好地思考。
侦缉处长袁大钭果然顺着女子留下的悬念往下思考了,他联系到自己上次挨巴掌,怪不得女子那么猖狂,自称什么政府要员的千金小姐,“原来是总参谋长的千金啊。”
那么,搜查队长狗黑子恐怕早已知道真相,他故意瞒着冤大头。所以,才不替本处长抓共党,为女子辩护。如今也只有我冤大头蒙在鼓里。
随向女子回话讲:“嗷,原来她是总参谋长的千金啊,”
“什么千金?”女子见冤大头胡说八道,自己要逗逗他,“可知世道改了,如今的宝贝比千金更吃香,”
冤大头不明白意思,什么乱七八糟的“宝贝……千金……”
“不明白算了,”女子不做解释,好像猜谜语一样提出引导,“那么,蒋委员长和宋夫人应该知道吧?”
“小的知道,”侦缉处长袁大钭见问,赶紧打个立正,竟然自称起小的,那是对蒋委员长的恭敬,“蒋委员长是最高统帅,”
“哪个问这些,”女子见袁大钭故意装傻,立即提出,“我问的是举行婚礼的时间……知道吗?”
“小的知道,”冤大头再次打个立正讲;“举行婚礼的时间,今年底的十二月一日在上海举行。从报纸上看到的,”
“可知道,她,和总参谋长的婚礼……”
“什么?”侦缉处长袁大钭闻听所言,大吃一惊,他心里立即产生怀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总参谋长已经近五十岁的人了,儿子都接近三十,孙子也七八岁,此女子才二十多岁……他们般配吗,”
“什么般配,”女子拿出证据,“有什么奇怪的,总理四十九岁,夫人二十二岁,大二十七岁,儿子比夫人还大两岁呢,不是很好的一对鸳鸯吗,”
“原来如此,”冤大头终于明白宝贝比千金吃香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