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夏日,潮湿的空气和汗水混在一起,衣服都黏在身上,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小笠原赖子抬起手,遮住头顶的烈日,虽然现在还是让人绝望的酷暑,但等会大概就会下起暴雨。
她曾经听说过,世界上有的地方,即使下起暴雨,雨水也会在落地的瞬间被蒸发,根本无法起到降温的效果。
不过好在东京还没有炎热到那种程度,等一会暴雨降下之后,大概会清凉不少。
路边的行人对小笠原赖子频频投来了目光,挎着刀剑,粉白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不知道是ser还是练习剑道的高中生。
无视路人的目光,小笠原赖子在他们的注视之中,径直从岸边跃入了河中了,激起了一阵水花之后,便没有再浮上来。
“喂!有人跳水了啊!”
当然,小笠原赖子并不是为了寻死,虽然最终的结果导向是一样的,但投河自尽和寻仇而死是不一样的。
在水中如同矫健的金枪鱼一般快速游动着,小笠原赖子在水中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蜃气楼虽然隐蔽,但它终究是存在于现世的妖怪,只要在水底识破它的幻境,找到位于它背上的极乐第六天,并非难事。
复仇,这便是小笠原赖子今天所要做的事情,即使知道自己的生机渺茫,即使可能只会是自寻死路,小笠原赖子也要做这件事。
她知道自己是弃子,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时机,用来影响和误导神宫的弃子。
但那又如何呢?自己已经是没有了刀鞘的锋刃,剩下的目标便只有一个而已。
仿佛感受不到深水的压力一般,小笠原赖子一路沉到了水底,沿着神奈川的河道,闭着眼睛寻找着。
沸腾的鬼血让她的全身皮肤开始发烫,气泡不断上浮,运用着所谓的直觉与心眼,在这空旷幽深的深水之中,寻找着一个根本看不见的东西。
听起来很离谱,但似乎也很合理。
小笠原赖子一边寻找着,心中却被各自杂乱的思绪填充着。
在不久之前,自己还只是一个相貌平平,能力普通,放在人群中也完全不显眼,会被归纳为普通路人的普通女高中生。
而现在,她漫步在数十米深的水中,浑身沸腾的鬼血让她视水压于无物,无数次的蜕皮之后,她已经完全脱胎换骨,耀眼而又美丽,连路人都会忍不住投来关注的目光。
如果现在的自己再回到学校,曾经的同学和老师又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呢?
曾经会在课堂上,无聊的看着窗外,想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幻想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人群中耀眼的存在,能够成为一个特殊的人。
幻想这个世界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神秘而又诱人的另一面,而这些幻想如今似乎都已经成真了。
只是付出的代价却又是小笠原赖子所未曾想象过的,而且这样的世界与生活,既不美好,也不美丽。
心中的各种思绪被打断,心血来潮的感觉便让小笠原赖子明白,自己已找到了目标。
抽刀出鞘,薄绿在水中划出一道细痕,顺着那股感觉朝着面前刺去,朱红色的刺青从她的心脏处向四肢蔓延。
面前虽空无一物,手中的薄绿却有刺中坚硬的山石一样的触感。
无声的咆哮化作了实质的声浪,在水中击出,蜃气楼在她的面前现出了实体。
坚硬的甲壳在名刀薄绿的面前也被破开,既无血也无肉,但却实打实的感受到了痛苦,迅速的朝着水面升去,而小笠原赖子紧随其后。
岸上,刚刚到达的救援队正准备下水,向着报警的人追问着刚才的少女具体是在哪里跳的河。
但水面的异动让他们都暂时失去了言语能力,只能看着一尊庞然大物突破水面,激起的水浪拍打在他们的脸上。
“这...这是什么!!??”
蜃气楼浮出了水面,吃痛之下它甚至没有张开自己的蜃气,完全的曝光于烈日之下,张开了自己的螺壳,露出了其中典雅华丽的楼阁。
水幕倾泻而下,小笠原赖子冲破水面,落在了极乐第六天的甲板上,湿漉漉的衣服只在几秒钟之间便被高温的体表所蒸干。
无论事情闹的有多大都无所谓,小笠原赖子如今是只为了复仇的孤魂野鬼,这种事情,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鬼女红叶,那便是她的目标,小笠原赖子看了一眼从楼阁中走出,用着各种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群妖们。
她们不是自己的目标,但如果鬼女红叶不愿意出来的话,她也只能选择用这种屠杀的方式来逼迫对方出来了。
蓝色的鬼火顺着手臂蔓延到刀上,而血管中流淌着的鬼血,则是如同焰火般艳红的燃烧了起来,两种颜色交织在一起。
“你是...什么东西?”
从自己的阁楼中走了出来,将头发重新盘好,红叶站在高处,疑惑的问道。
妖力,灵力,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交织的在一起,而且味道上,像是人,又像是妖怪,又好像都不是,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被混合在了一起。
就好像一锅大乱炖,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菜。
“我?”
小笠原赖子哑然失笑,她如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为了能够快速的成长,能够增加哪怕一点的胜算,各种手段和方法,她都毫不介意的施加在自己的身上。
除去最基础的换血来提高血脉,还有使用各种神具,以及利用一些其他盟友的帮助,来快速帮她提高哪怕一分的实力。
“我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鬼女红叶,来厮杀吧!每一天每一天!我可都是想着你的鲜血来入睡的!”
这份如同恶鬼般的姿态,话语中所透露出的疯狂与怨恨,真是无比的相像。
并不需要过多言语和解释,红叶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与原因。
仇恨就是这样的没有理由,与其浪费时间,去问对方究竟是谁死在自己的手中,还不如少说那么几句没用的废话。
红叶脱下沉重又不方便的和服外衣,只留下同样艳丽的里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这就是无解的循环,自己因为仇恨而杀人,别人也会因为仇恨而找上门来,即使躲的再远,也总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