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是用来打仗的,并非充当门面的,也非当做摆设的,在朱由校的眼里,军队就干好两件事,打仗和准备打仗,掺杂任何别的事务,就是不务正业!
一支规模不小的仪仗队伍,从外城的永定门而出,浩浩荡荡的朝丰台大营开进,这对京城上下的震动不小。
自朱由校御极登基以来,这是他首次离开紫禁城,要出宫去往某处地方,尽管前去的丰台大营,距离京城没有多远,但在这个专制皇权的时代下,天子出行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需要恪守的礼制和规矩众多。
也因为这场临时起意的离宫出行,使得皇家近卫都督府上下紧张起来,毕竟御驾的绝对安全必须要保证好。
“两位卿家,你们觉得朕这次离宫出行,朝中的那帮大臣,尤其是科道的御史言官,该作何反应呢?”
被一众大汉将军簇拥的龙撵之中,朱由校倚着软垫,看向被点名伴驾的洪承畴、孙传庭二人,朱由校面露笑意道:“都不必这样紧张,这又不是在朝中,你们这样端坐着,朕看着都累。”
洪承畴、孙传庭相视一眼,眉宇间流露出各异的神情,二人都没有料想到,在此等特殊时局下,天子竟然会离宫出行。
正如天子所问的,只怕要不了多久,朝中的不少大臣,特别是科道的御史言官,就会呈递大批规谏奏疏。
奏疏内容二人都能想到。
诸如天子万金之躯不该轻离紫禁城,不该轻往兵营杂地之类的,毕竟在文官的眼里,天子跟武夫走的太近,这并非是国朝社稷之幸。
“这规矩啊,朕向来是不喜。”
见二人不言,朱由校也不气恼,笑着说道:“一个人这样说,一群人这样说,本属正常的事情,也就变得不正常了。
就像朝中的某种风气,不正是这样吗?
这人啊,最不会满足的就是欲望,觉得一样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多,渐渐的,规矩也就成了摆设,规矩也就成了枷锁。”
天子这是想打破某些规矩啊。
洪承畴也好,孙传庭也罢,听完天子所讲之言,心底都生出感慨,对天子想掌军权的行为,他们都是能看出来的。
不过相较于朝中的某些文官,洪承畴和孙传庭二人,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毕竟辽东的危急局势,就赤果果的摆在那里,建虏想进犯辽东的野心昭然若揭,倘若国朝没有相应的改变,恐辽东的局势只会愈发危急。
“陛下说的没错。”
洪承畴想了想,微微低首道:“就像京营整饬一事,倘若没有陛下乾纲独断,着英国公提督京营戎政,着孙承宗协理京营戎政,恐京营滋生的弊政,将会一直存在,而那些在其位不谋其职的蛀虫,将会令京营继续糜烂下去。”
“臣附议。”
孙传庭紧随其后道:“臣此次奉诏佐英国公实发京营欠饷,与京营的所见所闻可谓心惊不已,臣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英国公没有心怀社稷,继而向陛下呈递那份奏疏,那京营整饬是否就成了空谈。”
朱由校露出赞许的神情,洪承畴、孙传庭能当着他的面讲这些话,就证明他们对大明是忠诚的。
尤其是二人都是全能型人才,上马能治军,下马能治政,这种天赋和潜力,即便是放眼整个大明也少找。
对待二人今后的晋升之路,早就在朱由校心里明确了,似他们现在这等年纪,不应过早的长期待在中枢朝堂,而应到大明地方去历练,去治政,去革新。
“末将等恭迎圣驾!!!”
就在朱由校与二人交谈之际,不知不觉间,丰台大营驻地就到了,龙撵外响起阵阵喝喊声。
“皇爷,丰台大营到了。”
龙撵外,韩赞周神情恭敬,朝龙撵内作揖道:“驻丰台诸将出营恭迎圣驾。”
“知道了。”
朱由校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朝外走去,而洪承畴、孙传庭二人则低首跟在身后,彼时在丰台大营的辕门处,随驾的诸上直亲卫军散布各处,所竖旌旗随风飘动,而在寨墙和诸多箭塔上,则站立着诸多轮值的将士。
“末将等拜见陛下!!”
聚在龙撵前的诸将,见天子走出龙撵,一个个单膝跪地,抱拳冲天子沉声喝道,天子摆驾丰台大营,令他们内心很是激动。
从丰台大营筹建至今,这是天子第一次来此,天子没去西山大营,偏偏来丰台大营,单是这一点,如何能不叫他们亢奋呢。
“丰台大营不错。”
朱由校俯瞰着眼前这帮将校,又抬头看向丰台大营的外围布局,露出赞许的神情,“朕果真没有看错诸卿,都免礼吧。”
“喏!”
众将难掩喜悦的轰然应道。
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其中暗藏的门道太多了,军队如何开拔,怎样分属排布,如何安营扎寨,在何处安营扎寨,该如何划分战区等等,需要去学的太多了,一名合格的统兵将校,必须要懂得这些道道,有一项掌握的薄弱,那就不能被称之为统将,不是谁都能统领千军万马的。
专业的事情,就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仅仅是看到丰台大营的外围布防,朱由校就心生感慨,他能给大明军队带来的,最多是战略层面的改变,但是具体的战术层面精进,还是需要一批专业性强的武将去落实才行,否则大明军队只会变得更孱弱。
“给朕披甲!!”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朗声道:“朕要去巡视大明好儿郎,看看他们的面貌,看看大明的军威!!”
天子一句话,令陈策、童仲揆、秦邦屏他们心惊之余,心底也涌出阵阵喜悦和亢奋,天子不仅知兵,还爱兵,能追随这样的大明天子,对他们而言是极其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