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照例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尽管穿越来北宋已经快一个月了,而且由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每天晚上睡得都比以前早很多,但他每天早晨仍旧难以早起。而且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香儿都已经准备好洗漱水,突然又回到了独自一人住,什么都要自己做,还略有些不习惯。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林阳一边感慨,一边将洗脸水倒掉,然后去查看了一下那块种了土豆的地,惊喜地发现已有几株幼芽破土而出。
正当他给土豆田浇水的时候,曹正来了。见林阳在洒水,他好奇地问道:“师弟,你这是在种什么?”
“一种海外的作物,我称它为土豆。”林阳回答。
“师弟,你还真是什么都会,炒菜、做生意,现在又种起海外的庄稼了。”曹正打趣道。
“只是略知一二,略知一二。”林阳故作谦虚,旋即笑道:“不过,如今我最感兴趣的,还是武学。这些天来,一味地锻炼力气和基本功,实在有些乏味。”
曹正闻言,哈哈大笑:“练武自然无聊,哪有去那鸡儿巷来得快活!不过,以师弟你与封娘子的关系,倒也无需去那种地方寻欢。”
林阳尴尬地回应:“师兄,你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和封娘子都没见过几次。再说了,人家封娘子可是只唱曲,不卖身。”
曹正挤眉弄眼道:“没见几面?人家就求着你帮她脱离火坑?那么多高官她不求?我看啊,人家就是看上你了。”
林阳无奈,只能用“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解释清楚”的眼神看着曹正。
见林阳无话可说,曹正再接再厉:“再说了,那么个大美人,就算只听曲也快活啊,是不是?”
“哎,锦儿,你怎么来了?”林阳突然对着门口喊道。
曹正一听,突然换了脸色,正色道:“师弟,我中午前还得回酒楼帮忙,这会快点去找汤兄弟吧。”
见林阳戏谑地盯着他,曹正这才恍然大悟,立刻转头看向门口,果然空无一人。
“之前酒楼筹备开业时,我就注意到了,师兄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帮锦儿的忙,还总是偷看他。看来师兄你对锦儿她……”林阳故意停顿,眼神中满是挑衅。
曹正这个豪爽的汉子,此刻竟然有些扭捏起来。成功引开话题的林阳,哈哈大笑,并没有继续追问:“师兄不必尴尬,我这个人呢,向来没有太多尊卑等级的观念,尤其是在男女感情这件事上,最重要的是双方心甘情愿。所以呢,如果锦儿对你也有意,那我一定帮你们促成这段姻缘。但如果锦儿她没有这个意思,那师兄也不必强求。”
曹正忙不迭地回应:“那是自然!”他却没意识到,自己原本是想要调笑林阳,结果反而被林阳反将一军。
说笑归说笑,事情却不能耽误。林阳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和曹正一起出门去找汤隆。汤隆所在的打铁铺在曹门外,比昨天去的福田院更远一些。奉行低调行事的林阳,依然选择了坐马车前往。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铁匠铺,而汤隆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铁匠铺里,乒乒乓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林阳跟着汤隆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打铁随后走到一排展示成品武器的架子前。他随手拿起一把环首大刀,发现它轻巧异常,简单地在空旷处挥舞了两下,感觉很满意,就定下来要打一把差不多的。曹正则挑选了一把更为沉重的刀,再配上杆长枪——毕竟是林冲的徒弟,不会使枪岂不尴尬,当然林阳例外。
由于打造兵器需要一段时间,林阳便大方地买下了自己和曹正试过的那两把刀和一杆枪,随后邀请汤隆一同到店铺对面的茶摊上喝茶说话。
确定好了交货的时间之后,林阳把话题引到了铁锅上:“汤大哥,还记得之前打造新式铁锅的时候,小弟说过的话么?”
汤隆立刻答道:“当然记得,平之兄弟说铁锅若真能成,将来咱们可以专卖这铁锅,赚来的钱平分。”
看到汤隆如此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提议,林阳心中更加确信他确实是需要钱的。汤隆好赌,又没有多少财产,以打铁为生能挣多少钱?从最近的接触来看,徐宁与林冲一样,虽然豪爽,但却正直,恐怕不会随意给钱让这个表弟去赌博。而且林阳隐约觉得徐宁有些喜欢替汤隆做主,却不问汤隆的想法,不知道这些因素会不会与后来汤隆赚徐宁上梁山有关系。
不过既然自己来了,就想想办法帮他们改善下关系吧,或许,这也能改变徐宁以后的命运。
汤隆见林阳沉默不语,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平之兄弟,难不成你真打算做这门生意?”
林阳回过神来,微笑着回应:“汤大哥,叫我名字就行,不必那么客气。确实,我心中已有了一些想法。”
汤隆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可现在愿意提供炒菜服务的酒楼寥寥无几,再说,一个酒楼又能用得了多少这种铁锅呢?”
林阳哈哈一笑,反问道:“我们双林记这样的小酒楼自然需求有限,但像樊楼那样的大酒楼呢?听说樊楼有时宾客如云,上千人同时用餐,如果他们都点炒菜,那得多少厨师挥舞铁锅啊?”
汤隆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好奇地问:“平之,你打算把炒菜的技艺推广出去?”
林阳点头赞同,笑着说:“当然,得找个合适的法子推广,咱们不能做赔本的买卖。这件事我已经有了打算,汤大哥不必忧心。我会想办法让那些做炒菜的酒楼,都用汤大哥打造的铁锅,这样一来,咱们不就能大赚一笔了吗?”
汤隆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权衡利弊。
林阳则继续侃侃而谈:“等到炒菜风行,那些富贵人家自然会让家厨学习炒菜,这股风潮迟早会传入寻常百姓家。到那时候,需要多少用于炒菜的铁锅?当然,到那个时候可能会有更多铁匠铺子加入竞争,但咱们作为先行者,分一杯羹还是绰绰有余的。”
汤隆终于开口:“那我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林阳答道:“提前准备一些铁锅,有空就琢磨如何打造更好的铁锅。我估摸着,一个月左右,这些铁锅就会派上大用场。”
一旁的曹正见汤隆还在犹豫,忍不住插嘴道:“汤兄弟,你还没见识到我这位师弟的本事吗?看看双林记的生意,你就明白了。”
经曹正这么一提醒,汤隆仿佛吃了定心丸,果断地说:“好!我就听平之的,立刻去准备。往后,可就全靠你了!”
林阳信心满满地笑道:“汤大哥放心,有我在,保你生意兴隆!”
汤隆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打算返回铁匠铺继续干活。林阳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叫住了他:“汤大哥,小弟还有一句话不吐不快……关于赌博这档子事儿,历来都是庄家笑到最后,所谓久赌神仙输,汤大哥还是远离赌桌为妙。”
汤隆身形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曹正眼见汤隆离去,好奇心起,便问林阳如何得知汤隆好赌。林阳只是轻轻摇头,并未多言,随即招来摊主,爽快地结了账,与曹正一同走出了店铺。曹正先行一步返回酒楼,而林阳则打算找个客栈。刚走两步,只见大街上的人行人纷纷朝一个方向奔去,林阳好奇心起,也跟了上去。
原来是官府的告示牌前聚集了人群,两个身着开封府衙役服饰的人刚刚贴上一张崭新的告示,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林阳也挤进人群,一探究竟。告示上写着皇帝将各位公主晋封为帝姬的消息,只见上面写着:
……嘉福公主晋封为嘉福帝姬,荣福公主晋封为荣福帝姬,安福公主晋封为安福帝姬,康福公主晋封为康福帝姬……
林阳看了片刻,发现不过是把“公主”换成了“帝姬”,封号依旧,觉得无趣。他摇了摇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低声嘀咕道:“这宋徽宗赵佶真是无聊,‘帝姬’听起来还不如公主好听……对了,上次张伯喝得酩酊大醉,好像提起过哪个公主容貌最为出众……”
“公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圣上名讳!”
身后一声突如其来的低喝,将林阳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头戴方巾、身着粗布衣裳的算卦先生,手里举着一块招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先天神数”。林阳仔细看那招牌角落还有蝇头小字:荆南李助,十文一数。字字有准,术胜管辂。
“李助?”林阳不禁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公子认识在下?”李助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林阳连忙拱手作揖:“金剑先生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
李助一脸懵圈:“金剑先生?这是我的名号?”
林阳心中暗自吐槽:纳尼,你现在还没这个外号吗?尴尬之余,只能干笑两声。
不料李助却爽朗大笑:“这名字起得好,多谢公子赐名!”
林阳:“……”
李助拉着林阳走到街边无人之处,低声说道:“公子,你刚才直呼官家名讳,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哦,口误,口误。”林阳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你还没有发现更大的bug呢!
“不对!”李助突然一拍脑门,“你刚才说的是宋徽宗赵佶。”
“嗯?有吗?”林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听得清清楚楚。官家尚在,你怎么就知道了官家的庙号?”李助紧追不舍。
“啊?随便说说,别当真。”林阳继续敷衍。
“不可能,正常人谁会在提及官家时带上庙号。你究竟是何人?”李助不依不饶。
林阳心中暗骂:我不是正常人!眼看搪塞不过去,他反倒镇定下来,微微一笑:“要不,先生帮我算一卦?”
李助二话不说,拿出卦钱,开始摆弄。林阳在一旁静静观察。
“咦,奇怪了。”李助算完卦,盯着林阳,“居然算不出你的来历。”
林阳心中窃喜:就说嘛,封建迷信要不得。
“但是,”李助一句话打破了林阳的侥幸,“卦象显示你不信佛道,不敬天地,不畏君王!”
我去!这都能算出来?你这是在忽悠我吧。再说,我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沐浴在红旗下的现代有为青年,怎么可能去敬那封建君王。
林阳沉默不语,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还有……”李助意犹未尽。
“打住,我不想听了。”林阳急忙打断,心想着不敬君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出来了,后面还能有什么好听的?
李助倒也识趣,没有再继续下去,但那审视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林阳身上,仿佛要看穿他的心底。
“先生,您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林阳有些招架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从心。
“公子,近日恐有灾祸降临,皆因红颜而起。”李助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
林阳:“……”
“你虽竭力应对,但恐怕难逃此劫。”李助继续他的“预言”。
“……那先生可有何救我之法?”林阳故作绝望,有气无力地询问。
李助微微一笑,似乎对林阳的反应颇为满意:“我看公子对我的卦术并不以为然,也是,你连君王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我在京城逗留这几日,倒是无意中听闻了一桩趣事。据说这京城名伎封娘子,不久前与她的情郎在潘楼众目睽睽之下私奔,不知公子对此……”
话未说完,李助只觉得手臂一紧,已被林阳半拖半拉地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