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罡三人顿时一阵气急,没见过这么贱的人。有好事者见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站在不远处看起热闹。
“并非拦你,只是想要跟嬴大神童切磋下罢了。”王罡左边的太学生开口道。
“比试什么,彩头又是什么呢?”嬴启饶有兴趣问道,貌似上次来找茬比的是书法,自己有浑厚得底子加上师从黄庭坚,最终稍胜一筹,让其铩羽而归。
“比诗词,输的人请咱们一斋同窗樊楼玩耍一番。”
“好,看在各位同窗的面子上就比诗词。”嬴启笑着答应。
王罡袖袍中的手紧紧握紧,深吸口气缓解情绪,嬴启等着看,这次定要你颜面扫地。
“以什么为题,不能又让你们定,谁知道会不会早已准备好。”郭正开口质疑。
“这是当然,我们就请学录大人为我们出题并作证。”王罡淡淡道。
嬴启和郭正对视一眼,见其点头,又看向王罡便答应下来。两人对这位学录并不熟悉,平日里也很少相见,据说是个很严肃的人,甚是无趣,也没有听说跟谁走的很近。
很快学录何西溪被王罡的同伴请过来,开口就警告道,“太学不准闹事,否则学规处置。”顿了下继续道,“事情我已了解,眼下元宵佳节在近,就以此为题吧。”
何西溪不经意间扫了眼嬴启,眼中流露处复杂之色,这都是王罡的蓄谋,私下里自己早已应下。
他的族弟何志跟王黻交好,推荐于族叔,族叔又看好并推荐王黻,让其步步高升,关系甚是亲密,而王罡便是王黻的侄子。
王罡面露喜色看着嬴启,甚为嚣张,“我先来吧,给嬴大神童多点思考的时间,免得惹人非议。”
嬴启也是一笑并不作声,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倒是让一旁的郭正放下心来。
“词牌名《人月圆》
小桃枝上春风早,初试薄罗衣。年年乐事,华灯竞处,人月圆时。
禁街箫鼓,寒轻夜永,更阑人散,千门笑语,声在帘帷。”
“好词,好词,无愧神童之名。”周遭一名太学生忍不住高声称赞。
紧随而至是众多窃窃私语的声,近乎所有太学生都在夸赞此词,这是难得的佳作。
在场的众人论才华能力可能少有人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不过欣赏水平都不差的。
全词含蓄蕴藉,将节日气氛表现得淋漓尽致,更是将自己与所爱之人重逢得欢乐感情毫不突兀的融入进去。
王罡见此连忙向周遭作揖施礼,脸上的得意傲慢丝毫不加掩饰,高傲的盯着嬴启。
郭正眉头紧锁,心紧紧揪住,为好友感到焦虑。
要想写得比这首词好,很难,便是写得跟此词一个水平,王罡也占的先机,同窗们本能的会有所偏颇。
“予墨,这王罡有备而来。”郭正低语道,狐疑的眼光扫向站在中间不苟言笑的何西溪,总感觉这事不对劲儿。
“无妨,毅才兄最近我也写出一首有关元宵的佳作,一直还未请兄长欣赏,今日便拿出来,一同欣赏吧。”
郭正见那熟悉自信的笑容,便知这事儿稳了。
“词牌名《青玉案》
东风也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词出,全场皆静,众人沉醉于词中美妙,尤其最后一句,足以名震千古,永垂不朽,那属于人与人灵魂之间情感共鸣,初读,初听者无不感到震撼。
文字无声,却能让人振聋发聩。
何西溪眼睛死死的瞪着嬴启,真乃天人,其才绝不亚于苏大学士。
王罡神情发呆,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郭正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兄弟。
一斋其余同窗更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这真的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做出的词吗!
同伴扯了下王罡衣袖,随即晃过神来,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走。”
“别忘了樊楼之约,就定在斋假那天吧。”嬴启对着王罡背影说道。
斋假是太学生固定假期,每八天两休,到了那天外舍生才可外出离开辟雍,其余时间都要待在里面学习,太学是寄宿制。
身体抽了下,答应下来,王罡不得不答应,失信于人他的名声甚至仕途都要受到影响,还有可能连累家族。
古人极为重视自己的信誉,人无信而不立,忠孝礼智信,作为儒家思想核心,对于读书人的影响很深。
“毅才兄,走,快去吃饭,去晚了那葱爆羊肚儿就没了。”嬴启拉扯下郭正,两人对何西溪以及同窗作揖下离去。
嬴启丝毫没有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还想着吃。
让诸位太学生一阵绝倒,幸好王罡不在,不然指不定被气成什么样。
看看多淡然,完全一副毫无压力,郑重其事的样子,是真的没看在眼中啊!
太学中发生的事不胫而走,那首青玉案更是引起轩然大波,整个开封城闹闹轰轰,尤其以青楼酒馆为甚,传唱者不知凡凡,就连高层官员,政事堂宰辅甚至当今官家都有所耳闻。
太平盛世,文教必昌,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大宋朝上下对于诗词钟爱,自不必说。
伴随者名气的扩散,昨晚外城陈桥门,大柳巷子发生盗匪入院欲要谋害嬴启的事情也随之传扬开。
有关此事过程细节更是在街头窜巷的下层百姓里疯狂传播,相比较诗词,百姓们更关心这个事情。
开封府衙对外宣称军巡铺活捉两名盗匪,捕杀六名盗匪的公文,却遭到大柳巷子所住百姓商户质疑。
那晚动静闹得不小,不少人都听见过,军巡铺的人过来时,动静早已消失,盗匪怎么可能是军巡铺的人杀的,一定有隐情。
大柳巷子外,周遥山出来买粮米,就被平日里经常打交道武姓的小贩叫住。“大山,大山,昨晚那些盗匪为啥入院谋害你家大郎,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不清楚,没听大郎说起过。不过这帮小小蟊贼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大郎一个人就给收拾了。”周瑶山得意笑着夸赞嬴启,完全没注意自己说漏了嘴。
“是你家大郎收拾的,公文上说不是军巡铺的人逮捕嘞。”
周遥山一个机灵,赶忙讪笑道,“行了行了,不聊了,还要去买米。”
姓武的小贩盯着远去的周遥山背影喃喃自语道,“那个王婆说的真对,看来就是嬴郎君杀的盗匪,功劳被哪些赤老儿给占去了。”
宋朝士兵军装是红色的,汴京百姓称呼为“赤老。”
就这般一传十,十传百,盗匪被年仅十二岁嬴启打杀的密事被传开,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都有。
有说天上神仙转世,赐予这个少年神力打败盗匪。
有说有武林高手路过相助。
更离谱的说嬴启是大辽皇亲贵胄,那些盗匪是暗中保护的侍卫打杀的。
还有的说是祖上积德,祖宗显灵帮助子孙。
总之百姓对官府公文所说嗤之以鼻就是不信,整个开封城上至富绅官吏,下至百姓都在议论嬴启。
文能作诗惊太学,,武能打杀凶盗匪,嬴启一时名声在外,获得“陈桥嬴郎”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