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炳一副哭腔说道:“你现在跟我说这有个鸟用!我唐寅生这次死定了!我爹一心希望我能靠读书谋得一官半爵出人头地,如果他知道我全班倒数,肯定会打断我的腿。诸葛亮,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看我脸上的伤,还是为了救你呢!”
诸葛亮捡起散落的食物,说道:“多谢唐兄那日奋不顾身。这样吧,从今晚开始,我帮你补习功课。你先把饭吃了。”
唐炳眼睛一亮:“那你能保证我科科补到及格吗,明天考试顺利过关?”
诸葛亮迟疑片刻,摇头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唐炳甩手嚷道:“屁股开花,一天就成!补习肯定来不及!我还是一样死定了死定了!”
诸葛亮为难道:“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唐炳突然小眼珠一亮,说道:“等等!我有一个主意。”
诸葛亮笑道:说来听听。
唐炳兴奋无比,环顾四周,招呼诸葛亮凑近自己,在他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
没想到诸葛亮神色严肃,一口回绝:“此事万万不可!”
唐炳无比失望,眼睛里的亮光瞬间熄灭,全身都颓了下去。
月上中天。
林边渡口旁,一对布衣夫妇挎着包袱正要上船,一个小男孩气喘吁吁的赤脚跑了过来,依依不舍的紧紧拽住母亲的衣角,央求父母带上自己。
母亲偷偷拭泪,父亲弯下腰来,表情肃穆,一字一顿:“好儿子,你听爹说,现在还不是你同去的时候。你在这里还有好多书要读,好多事要做,还有好多朋友要结识呐!”
小男孩摇头道:“可我不想和你们分别。”
父亲的眼里有星光闪烁,缓缓说道:“分别也是为了重逢。好儿子,我们终有再见之时!”
撑杆的船家一再催促,夫妇终于涉水登船。
水面上瞬间起了大雾,小男孩在渡口石滩上大声喊着:“究竟何时才能再见?何时才能再见?”
可船儿早已遁入无边暗夜之中不见踪影。
只有岸边水花拍岸的哗哗的声音不断重复。
诸葛亮睁开眼,眼角的一滴泪还未落下。
原来,他又梦见了爹娘。
突然宿房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诸葛亮警觉起来,轻轻翻身起来,赤脚下地。
房门打开,只见门口摆着一个布包袱,里面都是一些糕饼吃食,还有一枚竹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诸葛亮,这些吃的都送给你了。
诸葛亮附近望去,只见一个矮胖的身影就在不远处,赶紧几步追了上去。
“唐兄,大半夜的你这是干嘛去?”
唐炳惊讶说道:“你没睡啊?”唐炳示意了一下身上背上的锦缎包袱:“我回家了!这书我不念了。不遭那罪了!”
诸葛亮问道:“不念了?那你回去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唐炳答曰:“我就说郑伦他们总欺负我呗,实在念不下去了。我爹知道那些世袭爵位的公子瞧不上我家出身,他肯定相信。没办反,这叫先下手为强,反正总比考倒数第一被我爹痛揍要好吧。你看我聪明吧?”
诸葛亮着急道:“你想好了?真要走?”
唐炳苦笑道:“没别的办法。我假如能应付过这次考试,我一定好好念书。可人生哪有那么多假如?!我笨我认了,就算让郑伦他们笑话我当逃兵,我也不想让屁股开花,实在是太疼了!再见了诸葛亮!欢迎你去我家玩,我会跟我家账房说,你去我家任何铺子买东西都给你打七折。”
诸葛亮叫住唐炳道:“唐兄等等!”
唐炳哭丧着脸道:“干嘛,六折真就赔本了……你快回去睡吧。咱俩以后有缘再见。”
突然有点Déjàvu的感觉。
Déjàvu:法语,似曾相识。
诸葛亮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唐炳,我可以按你昨晚在饭堂说的,帮你先应付几轮考试。”
唐炳猛然转头,神色大喜道:“真的吗?!”
诸葛亮叹口气道:“这都是下下策的权宜之计。不过你得先答应我,第一,不能告诉任何人,第二,考试之后你要认真念书补习,不可再糊涂混日子了。”
唐炳鸡啄米一样点头,一把抱住诸葛亮道:“我发誓都答应你!诸葛亮你能帮我真是太好了!这才是好哥们!得嘞!那什么,那我回去睡觉了!”
见唐炳转变之快,诸葛亮哭笑不得:“等等!”
唐炳若无其事道:“还不睡啊?还有事?”
诸葛亮:“有一个问题,你若答得出,就可以回去睡了。”
唐炳:“你说啊。”
诸葛亮:“我答写卷子,你坐在后面真能看清吗?”
唐炳眯起眼睛,这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表情顿时凝滞起来。
诸葛亮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道:“得先想个办法。”
考场上,唐炳已经对着卷子直愣愣的发了半天呆。现在他开始前后观望:嗯,成耀、隋波他们也都各个抓耳挠腮唉声叹气,卷子上一片空白。苏莹、许薇也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估计知道自己写下的答案是凶多吉少,错多对少。哎?
黄月英倒挺干脆淡定,貌似一半会,一半不会,会的砍菜切瓜嘁哩喀喳,不会的大笔一挥一律选丙。全班里,只有诸葛亮和郑伦二人在认真答题,郑伦不时抬头瞄一眼诸葛亮,生怕自己落了进度。
“咳咳!”
唐炳一个激灵,从打盹儿中醒了过来。抹了抹嘴角,听见隔着两个座位的诸葛亮轻轻咳嗽了两声。唐炳浑身血液上涌,大显身手的时刻就要到了!
“一切顺利!”
唐炳一边紧盯着诸葛亮的后脑勺,一边哗哗在卷子里画圈圈:第一题选甲,第二题选丙,第三题——选乙!
原来,为了让视力不佳的唐炳能看清楚答案,昨晚诸葛亮心生一计:以轻声咳嗽三声为号,扶帽选甲,摸脸选乙,望窗选丙,每三题中间轻咳一声。二人在宿房里反复操练过,所以眼下配合默契,唐炳下笔如有神助。
好了,交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