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黄承彦看黄月英放假在家和飞燕终日无所事事,便让管家婆姨教她女红。黄承彦哪里知道,连管家都不是黄月英的对手,又何况是管家婆姨?威逼利诱之下,三下五除二,婆姨就被黄月英搞定了。
黄氏夫妇还蒙在鼓里,从回廊屏风中窥见黄月英在管家婆姨的身旁背着身子低头缝制,两口子颇感欣慰:唉,天可怜见,鬼丫头终于有点儿女孩子样了。
他们哪里知道,屋里头只是件衣服支在那里装样子,管家婆姨其实如坐针毡;那边厢,黄月英在城郊正骑在马上,身姿矫健,一手挽弓,一手搭箭。
黄月身穿一袭轻便的骑装,头戴斗笠,英姿飒爽。随着一声清亮的口哨,飞燕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田鼠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黄月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又是一箭射出,正中一只田鼠的后腿,疼得它吱吱乱叫。
汉朝的中华狸猫,身姿矫健!
山林间,主仆二人的笑声与喵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欢快的交响曲。黄月英的笑声清脆悦耳,飞燕的喵声娇憨可爱,它们在山林间追逐嬉戏,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唐炳那边也是放假放得舒坦,山珍海味应接不暇,捧腹打嗝,唐家的灶房里始终热火朝天、明火不断——唐家大少放假日,就是厨子挥汗如雨加班时。
母亲心疼的问他是不是在书院吃不饱,唐炳鸡啄米一样点头;父亲又问:“就知道吃,怎么不复习,开学要考试能应付得来吗?”
唐炳下巴一扬,大手一挥:“只要有诸葛亮在,考试没问题!”
唐父沉吟道:“你自己说的,诸葛亮是个乡下苦孩子,又赶上春播,万一人家赶不回来,看你怎么办?”
唐炳嘴巴吧唧肉脯的速度这才放缓下来。
大清早,婶母和老葛分头去附近村落物色劳力,二姐去莲子爹娘家给莲子爹熬药,陈妈做好粥饭去叫诸葛亮,人却不在,刚要大呼小叫,小莲子就拽住了她的衣角:“亮哥哥在后院呢!”
原来,天还没亮,诸葛亮就在后院开始捣鼓木头,陈妈叫吃饭似乎也没听见。诸葛均此时也起床洗漱完毕,陈妈让他小莲子一起给二哥送饭,诸葛均发现二哥正废寝忘食的在操弄一堆木头,诸葛均瓮声瓮气:“哥哥,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诸葛亮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诸葛均和小莲子其实正看着陈妈给自己盛的粥舔嘴唇,诸葛亮抱过两小只,说哥哥不饿,不过要分配给诸葛均和小莲子的一个任务。两小只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诸葛亮一笑:“帮哥哥把这碗豆粥喝光,能完成吗?”
诸葛均和小莲子双眼放光,开心得不得了。
入夜,诸葛亮累了一天又困又累,回房后一头倒在床榻上。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迷迷糊糊的诸葛亮听见似乎有奇奇怪怪的咕咕叫声。睁开眼睛,正要仔细辨听,这才突然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肚子在叫。白天把自己的吃食都给了弟弟妹妹,埋头干活一天没吃饭,白天还好,现在可真是饿惨了!
诸葛亮蹑手蹑脚起了床,摸索着想去后厨找点儿东西吃。忽然想起来在书馆和唐炳摸黑去饭堂找吃食的趣事,不由嘴角挂上笑意。
家徒四壁,灶房里锅碗瓢盆都空空如也,只有缸里还剩下半缸水。
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还好笊篱底下还有半张饼,估计是陈妈留出来的。借着月光,发现笊篱上面还歪歪扭扭画了一个小人,小人拿着一本书。诸葛亮笑了,这是三弟留给自己的。
往嘴里塞了一口饼,身后走廊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么晚了?家人都睡了,哪里来的动静?
诸葛亮放下面饼,寻声而去。只见一个青色的女性身影飘过,诸葛亮眼睛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青色人影身上佩戴着一块玉佩,分外眼熟。
娘……!
青影稍纵即逝,诸葛亮踉跄的追了出去,几步就出了诸葛家大门,奔上了后山。
月上中天,灰蒙蒙的山林里,黯寂一片,只听得见遥远出乌鸦的叫声。
“娘?娘!”
无人应答。
诸葛亮遍寻无果,颓然叹气。只见树上停着一只猫头鹰,猫头鹰一双荧光绿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诸葛亮。须臾,扑棱翅膀,向东飞去。
诸葛亮跟着猫头鹰也向东追去,赫然发现,东边的山头上竟然多了两座新坟,墓碑上写着“诸葛夫妇之墓”。
天哪!爹和娘怎么不在人世了?
诸葛亮眼睛瞬间红了。这才想起来,爹娘已经离开自己三年多了。
可在他心里,父母始终没有远去。
猫头鹰还在自己头顶前方的枝丫落下,定定的瞪着自己,夜风寒冷,诸葛亮伫立良久,怅然若失。
转身回家,却赫然看见爹娘竟然都站在自己面前,诸葛亮大喜过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父亲却一脸严肃,开口责骂:“诸葛孽子!还不跪下!”
诸葛亮跪下,抬头看向母亲,一向慈爱的母亲也和父亲一样,眉头紧皱。
“只顾着自己吃,春播耽误了,全家人就快饿死了!”
诸葛亮试图辩解,却看见亲娘指着一旁散在田地里的犁,批评诸葛亮四体不勤,不做农务。诸葛亮不由分说就下地拉犁,但无论怎样使劲,犁也拉不动半分,愈发着急,汗流满面。眼看娘亲暗自抹泪,父亲叹息摇头。
此时突然山摇地晃,本来诸葛亮和父母近在咫尺,突然地上裂开个大口子,将自己和爹娘瞬间分开,一团又一团的灰色的云雾挡住了他的视线,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爹!娘!”
诸葛亮冲到地缝裂开的悬崖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他向爹娘伸出双手,爹娘却离他越来越远,连样貌也愈发模糊起来,双手只抓到了空气。
茫然之际,一双热滚滚的肉手抓住了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