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何来的自信,你们争的是皇位,可本王无意,三皇子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夜承玄淡淡道。
夜墨启看着夜承玄幽深的眸子,那张清秀俊气的面容上扬起一丝浅笑,他似乎势在必得。
“王叔,先别急着拒绝,如果,我这里有你想要的呢。”
夜承玄微微侧头,半张侧脸显露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让人看不出情绪。
夜墨启见他不作声,眼神拂:过楚如霜,嘴角勾起,“王叔,您就不想报仇么,黎王在朝廷上那般得意…”
“放肆。”
夜承玄一愣,看向旁边站起来开口说话的女子,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样。
“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报仇?王爷有什么仇可报,你应该很清楚,王爷并没有其他的心思,万事只求安定,倒是三皇子,为何要怀着夺嫡之心来蛊惑王爷与你一同作乱。”
夜墨启的视线缓缓移到楚如霜身上,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他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七叔很是谨慎,对朝事向来不关心,可没想到这个不被丞相府看好的七王妃竟然说话也这般干脆。
夜墨启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有些心急,但他知道,这不是拒绝,两个人这样说也只是为了避嫌,免得生出事端。
可夜承玄知道,楚如霜并不仅仅是因为谨慎。
她是不想让三皇子在她的面前,说出夜承玄过去的事。
夜承玄没有告诉她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他既然没想说,那她也不想去从别人口中听到。
楚如霜轻抿着唇,她看了一眼夜承玄,不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自己插嘴的事而不悦。
可恰恰相反,她没有在男人眼中看到一丝怒意。
反而夜承玄在触及到她的目光时挪开了视线,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
“七王叔,黎王的确有篡位之意,他有与外邦勾结之意,虽然还不确定到底是哪边的势力,可侄儿可以肯定,他已经起了这种心思。”
夜墨启并没有因为楚如霜的话就生气或者放弃与夜承玄联盟,而是把自己可以给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他言语真诚,让人不疑有假。
“三皇子,本王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信息的,包括那日你拦住本王时所说的话。”
夜承玄虽以前身体不好,但现在因为楚如霜的缘故,已经好了八九分了,若是说剩下的那一分,也是他多年来身上一直带着的病态的气息。
可这丝毫不影响男人举手投足之间的矜贵,他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高高在上,那双清冷的凤眸向来从容不迫,深邃漆黑。
三皇子知道自己没有夜承玄心思多,很多地方的经验也比不上他,尽管他们两个人的遭遇很像,可却也好像大相径庭。
“王叔也知道这些年侄儿的处境,若是万事不留些心眼,日子便更不好过了,侄儿想,王爷也有过如此的处境吧。”
夜承玄眸色沉沉,但也好像提起了兴趣。
“本王想知道你又该如何与他们抗衡呢,太子殿下的势力都不少,两败俱伤更是不值得。”
“如果七王叔愿意与侄儿联手,那便是最好的,只要七王叔肯助侄儿坐上那高位。”
夜承玄看着他,眸色深沉。
“三皇子可否告知本王,为何偏要坐上那最高位。”
楚如霜看了眼夜承玄。
他是想要报仇的,可他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外人觉得他身子差活不过两年,包括他的王妃,也就是她楚如霜。
也是个娘家不疼的。
但是在她对他的了解中,夜承玄绝没有外人看的那么简单。
至于他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就连她也不知。
“七王叔,假如您从小看着您的母亲自轻自贱,被别人鄙夷,身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男子的皇子,却过的连宫女太监的生活都不如,您会甘心吗。”
他说到这轻嗤了一声,看上去眉清目秀的模样,眼里却充满了狠戾。
夜承玄淡淡的垂下视线,目光扫到了楚如霜挽着他胳膊的手上。
他的母亲从来没有轻贱过自己,可当他看着性格温和从不埋怨任何人的母亲,在冷宫被太监蹂践而他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时候,他又何尝甘心。
可从小他和母亲相依为命,从他第一次说出对命运的不公时,就被母亲用温柔的言语化解。
那个夜里,年幼的他被太监一脚踹开,绝望的看着那狗东西在践踏自己的母亲时,是他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
他拿着自己藏了很久不敢被母亲知道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的刺进了那太监的心口。
那时他才七岁。
母亲眼里布满血丝,痴痴的坐在床榻前一整夜,至清晨,再到傍晚。
他看着浑身是血已经没了气息的太监,将他拖到了院子里,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为什么力气那么大。
然后一块一块的割下他的肉,埋在了地下。
至于他砍不动的骨头,便都丢进井里,血色染红一片。
他就这样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直到夜里,母亲将他叫回了房。
“玄儿,好好活下去,不要怪你的父皇。”
她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自己说这句话。
可夜承玄如何不怪,母亲性子温婉,仅仅因为身份轻微,便被人视同蝼蚁,他愤怒的将母亲推开,眼里满是对她如此怯懦的失望,然后跑出了冷宫。
那天夜里,母亲自刎了。
他那时小,不懂母亲话中的含义。
那时天寒,他实在忍不住跑回去的时候,却在冷宫中见到了黎王的母妃,她对着他奄奄一息的母亲嘲讽,笑她自不量力。
夜承玄就站在阴暗得她看不见的角落,注视着自己母亲的死亡,听着那个恶毒的女人如何侮辱他的母亲。
也才明白,原来那个太监就是她派来的。
那日之后,些许父皇是真的爱过母亲,也或许是对他的愧疚,将他接出了冷宫。
他看着自己同胞的妹妹受尽宠爱,而自己却被那些有母妃仰仗的兄长欺辱。
他如何不恨。
可他无法反抗无力反抗,那个女人为了避免那千分之一立自己为太子的概率,将他每日的吃食里都放了至寒的毒物,不仅害死了他的母亲,甚至连他都要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