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虞的死讯传遍幽州,各地义士,怒不可遏,汉胡百姓,无不悲戚。
与此同时,新的一轮站队开始了。
代郡、涿郡、广阳郡在当地豪族的率领下立刻倒向了公孙瓒。
乌桓大人难楼控制了上谷郡。
乌桓大人乌延勾结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控制了右北平郡。
渔阳郡人杀了公孙瓒派来的郡守,拥护鲜于辅当了渔阳太守。
三郡结为盟友,相约互守,与公孙瓒不共戴天。
三月底,当刘虞的死讯传至邺城,田豫会面了一位滞留在邺城的使臣。
两人聊了许久,无人知晓两人究竟聊了些什么,据田豫当时的亲随李二狗回忆,那位使臣最初时虽然极为悲伤,但走起路来依旧堂堂正正。
但等到离开时,那位使臣已经精神恍惚,半哭半笑,状若疯癫,举手投足百无禁忌,仿佛是换了个人一样。
四月初一,公孙瓒初平幽州三郡,进驻蓟城,大加封赏,公孙范、公孙纪、田楷、单经等人皆封为列侯。
听闻刘备已拿下东郡,公孙瓒又封关羽为东郡太守,派兖州刺史单经去与关羽合兵一处,共同攻略兖州。
四月二十三,朝廷使者段训抵达蓟城,封公孙瓒为骠骑将军,易侯,督青、幽、冀、兖四州,加封食邑千户。
当日,公孙瓒大摆宴席,仪容之盛,堪比王公。
座上汉臣见公孙瓒僭越之举,无不羞愧掩面。
公孙瓒却嬉笑如常,顾段训道:“我南破国贼袁绍,北除宗贼刘虞,为朝廷扫除奸凶,董太师之功比我如何?”
段训虽是被董卓提拔,但仍心怀汉室,闻得公孙瓒之言,顿时汗流浃背。
这公孙瓒竟然与董卓比功,难不成他想篡汉?
“这……我……”
段训正结巴间,突有一人从宴席间起身,高声恭贺道:“骠骑将军之功,犹在霍卫之上,董太师如何能与将军媲美?”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唯独公孙瓒一人哈哈大笑。
“尾正仪之言甚得我心,当赏!当赏!”
自从尾敦出使回来,先是检举了常山相孙瑾等人的图谋不轨,而后又惩治刘虞一党,手段甚是凶残毒辣。
对此,公孙瓒非常满意,只觉得尾敦越看越顺眼,已经准备让他作为亲信,顶替关靖作骠骑将军府长史。
“谢骠骑将军。”
尾敦对公孙瓒还了一礼,笑容极尽谄媚。
末了,他举杯看向众人。
“诸君,骠骑将军春秋鼎盛,威德遍布天下,能辅佐骠骑将军立不世之功,实乃吾等之荣!”
“让我等共敬骠骑将军!”
“共敬骠骑将军!”
田楷等人率先站起应和。
其他人虽多在心中暗骂尾敦无耻,但形势比人强,也不得不起身敬酒。
只有一人突然踢翻了眼前桌案,怒目圆睁,从袖中抽出匕首便朝尾敦刺去。
他大骂道:“叛义之蠹,背友之贼,尔如何敢大放厥词!”
“公孙老贼背主逞凶,残害义士,是王莽也!如何能与霍卫比肩!”
“尾敦狗贼,我今日就要与你同归于尽!”
众人闻言无不侧目,循声看去,原来是常山相孙瑾的故吏张瓒。
可惜了这位义士。
不少人在心中感慨,他们也知道尾敦告发孙瑾密谋为刘虞报仇之事,故而对张瓒的义行多有赞叹,但同时也十分惋惜,他们觉得张瓒太急了,他距离尾敦足有数步之远,如此远的距离,如何能杀得了尾敦?
尾敦似乎被张瓒吓了一跳,连滚带爬朝公孙瓒跑去,口中大呼:“骠骑将军救我!”
公孙瓒脸色一沉,一挥手,便有十几个甲士一拥而上。
“将军,要死的要活的?”甲士问道。
“生死不论!”公孙瓒冷笑道。
张瓒寡不敌众,不过片刻便被甲士砍翻在地。
但他倒在地上依旧盯着尾敦,口中高呼:“尾敦!我就算死,也要化为厉鬼,让你和公孙老贼永生不得安宁!”
席上众人闻之无不默然,不少人再度羞愧低头。
见张瓒已经奄奄一息,刚刚还吓得瑟瑟发抖的尾敦面露狰狞,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张瓒面前,一脚踩在了张瓒脑袋上。
“甲士,给我砍了他的人头,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化作厉鬼!”
甲士向公孙瓒投去询问的目光,公孙瓒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甲士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间,张瓒人头便已落地。
鲜红的血溅在锦缎制成的席子上,鲜美艳丽,甚是好看。
“变呀!你倒是变呀!”
尾敦提起张瓒的人头,嚣张跋扈,得意非常。
没有一人注意到,尾敦和张瓒对视时微妙的眼神交流。
尾敦从自己桌上取了个托盘,将张瓒的人头的放在其上,一脸谄媚献走到了公孙瓒近前。
公孙瓒身边护卫的甲士正要阻拦,公孙瓒却饶有兴致地示意他们放行,对尾敦接下来的举动很是好奇。
“此人妄言化为厉鬼,何其可笑,请将军观赏其卑劣丑态。”
尾敦跪在公孙瓒案前,卑微地将托盘献上。
公孙瓒闻言大笑,他接过托盘置于案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瓒的首级。
而后傲然扬首:“莫说厉鬼,就算天帝又能奈我何?”
“这世间,谁能杀我!”
公孙瓒声音未落,忽听近前有人应道。
“我能杀汝!”
尾敦骤然暴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锤,用尽浑身力气朝公孙瓒头上敲去。
公孙瓒猝不及防,被这一锤敲得脑浆飞溅。
尾敦一击毙命,仍不解恨,状若疯魔,连续锤下,直到公孙瓒脑袋如西瓜般爆开,尾敦依旧还在继续着他疯狂的举动,似乎要把公孙瓒的头骨也给敲得粉碎!
哪怕一众甲士持戟刺入尾敦身体,他依旧还在疯狂地敲着,惊得一众甲士面面相觑,皆以为尾敦是神魔附体,皆不敢再向前。
直至公孙瓒头骨粉碎,尾敦方才停下。
他将刺入身上的长戟逐一拔出,先是看向了邺城方向,又看向了常山郡。
最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挺直身体,面向涿县。
“刘幽州!尾正仪来寻你了!”
尾敦大喝一声,七窍流血而死。
其虽死,目不闭,身不倒。
直至有鸟自南方来,悲戚长鸣,尾敦方才闭目。
其死后,公孙范下令分尸,然士卒感尾敦之义,冒死换其尸首,还于家乡。
公元192年,四月二十三,公孙瓒被尾敦锤杀于宴上。
公孙范欲继承公孙瓒之位,诸将不服,欲立公孙瓒幼子,双方不欢而散,各自引兵离去,河北之地,瞬间四分五裂。
自二月袁绍奔兖州,才两个月时间,刘虞中箭死,公孙瓒被锤杀。
河北最有威望的三人先后退出了这片土地。
这块天下最富饶的土地,首次出现了权力交接上的真空期。
现在的河北,烽烟遍地,群雄争霸。
老刘,该你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