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泉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居然还能有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这并不是他自傲于自己的武功,而是江湖大势之下,走单道的野路子,就是不如大门大派出身的弟子,这是事实。
“哈哈,道长,我这铁掌比你的宝剑如何?”
在对决中占得了些许上风的巴不平哈哈一笑,显得极为自得,他和手下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不同,他曾在江湖上混迹过一段时日,是真正知晓青城派名声的人。
可如今,即便是青城派的高手,到了他手底下,也只有被压制的份,这让他颇有些兴奋。
“......”天泉明面上不做表示,实则心里已经骂开了,他今日的运气是真的不好。
若是论武功质量的高低,这巴不平所习的虽不知是哪家的武功,但显然是不及青城派传承多年的武学,可偏偏对方在实战方面,就是稳压天泉一头。
青城派的武功飘逸灵动,多是四两拨千斤的技法,少有正面硬碰硬比力气的剑招,可这巴不平就和当初血鬼堂的鬼一类似,练的都是刚勐至极的拳脚功夫,天然就克制天泉。
本来青城派自家人知自家事,对于这类擅使外功的敌手,他们也自有一套针对性的剑法,可偏偏天泉资历尚浅,平日里练功偷奸耍滑的事情也没少干,功夫不到家。
这也就成了现如今这般,明明比内力比招数,天泉都要强过这巴不平许多,但打起来的时候,偏就他处处被压制。
见对方奈何不得自己,巴不平愈发张狂起来:“小道长,我这功夫学自一位隐世高人,名叫铁衣诀,你看比你那青城武功如何?”
“阁下的武功,的确不同凡俗。”
天泉本想嘲弄一二,可惜自己技不如人落了下风,再开口争辩怕是有逞强之嫌,所以便随口敷衍了两句。
巴不平虽是粗人,但倒是学了那江湖高手的矜持做派,占了上风却不咄咄逼人,而是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开始对天泉进行说教。
“道长的武功在同龄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够超过我,如何,现在可考虑清楚,是否要加入我们弟兄,一块在此地啸聚山林,定好过在深山老林苦修。”巴不平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天泉冷笑一声:“不过占得些许上风,大头领是否太过自信了些,可有胆子再和贫道比过一场。”
这话听在巴不平的耳中,便是面子上挂不住的要强罢了,于是他欣然同意,还表现出了极大的自信:“道长想要怎么比,尽管开口便是。”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比一比谁的轻功更强吧!”
天泉放声说道,然后双脚发力,径直向后头也不回地开始飞奔,巴不平豪迈一笑,紧跟着跑出两步,突然发现比轻功他的确不是对手,然后才勐然回过神,眼睁睁看着对方逃下了山。
“这......”
半晌后,巴不平愤恨地把面前的桌子踹翻,骂道:“什么鸟青城派的弟子,打不过就跑,没脸没皮的浑小子!”
天泉若是能够听到巴不平的叫骂,大概率会回头还一句兵不厌诈,他虽是大门派出身,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可是他性子豁达,身心都没有什么包袱,打不过就跑对他而言丝毫心理压力都没有。
这巴不平的武功克制他,天泉一不和对方有血海深仇,二也不是头铁的莽汉,何必在这里和对方耗着。
整个小飞峡,除了大头领巴不平有过奇遇,习得了一身内家武功之外,其余人都是纯粹靠着力气吃饭的,根本拦不住天泉,被他轻松突破了去。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的场子,天泉将来有的是机会再找回来,可病情不等人,他怀里还揣着要给钱家姑侄的药材,这可不能拖了。
从小飞峡离开的天泉,一路直奔红山镇而去,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回到了破院里,里边已经空无一人,不仅如此,门口不知哪来的守门人,看他的眼神还极为不善。
天泉不解,上前抱拳询问:“这位小哥,请问这院中住着的两位女子去了何处?”
那守门人极为不屑地往地下吐了口痰,低声骂道:“快滚快滚,这钱家一群不得好死的玩意儿,谁知道她们去哪了,臭道士,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你......”
莫名其妙被这人口出不逊一番,任天泉脾气再好也是忍不住生了气,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拐到街角偷偷提了桶水,然后翻身上了墙头,朝那个守门的家伙就倒了下去。
“啊——呸呸呸!谁啊!”那人被浇成了落汤鸡,跳脚叫骂起来,天泉这才解了气,转道去了客栈找陆寒江询问究竟发生何事。
这会陆寒江刚刚得了皇甫小媛传回的消息,知道钱家姑侄被赶出了红山镇,于是他就给天泉指了条路。
等天泉绕了个大圈赶到城外破庙之时,小乞丐已经拥着气息萎靡的妇人入睡了。
“唉......”
天泉没想到自己出去一趟,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悄悄给妇人搭了脉,发现经过这番折腾,对方已是真的药石无医,估计可以开始提前准备后事了。
虽说性子闹腾了些,但天泉实际上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不救则已,他既然选择救人,那就会负责到底,这一次小乞丐突然遭遇的劫难,也被他记在了自己的身上。
“麻烦月姑娘,再替贫道照看一二,贫道去把药煎了。”天泉拜托完皇甫小媛之后,转道又回了红山镇一趟,潜入破院把煎药用的工具都顺了出来。
小乞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泉已经把药煎好了,她眼眶红红的,本想开口质问对方昨夜去了何处,却发觉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怎可如此对恩人说话。
小乞丐复杂的心情最终归于了一句道谢,只可惜,就和陆寒江最初下的判断一样,这妇人早就油尽灯枯,根本不可能再好起来。
果不其然,在苦苦支撑了三日之后,妇人就撒手人寰,小乞丐哭得眼泪都干了,天泉帮着对方料理了妇人的后事。
天泉自觉有愧,忙前忙后替小乞丐把妇人的丧礼办得妥当,守灵三日之后,尸身下葬,一切从简。
小乞丐本就消瘦的身子,经此一事更是只剩皮包骨头,她将妇人葬了之后,忽然在一天夜里不告而别,天泉醒来之后,四处打听才知道对方往小飞峡去了。
“大概是去报仇了吧。”陆寒江猜测道。
天泉也是如此觉得,他顿时感到一阵头大,他本想着红山镇待不下去就算了,将小乞丐带到其他地方安顿好,就算是了却此事,没承想对方居然又一头扎进另一个大火坑。
陆寒江看出了对方的焦急,问道:“天泉道友,可是要去阻止她?”
天泉毫不犹豫地点头:“这是自然,她此去就是白白送死,贫道不能看着她做傻事,况且,钱家与红山镇的仇怨已经延续两代,若是放任她继续妄为,岂非要让这份仇怨延续下去,无休无止。”
虽然钱家未必还有第三代,但天泉自小被教授的道德侠义,便是要他懂得放下,所以他断不会看着小乞丐去做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