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完全不行呢,我就直说了吧,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阿岚抱着双手,对面前的商萝说道。
话音落下,小姑娘手里的剑锋一顿,扁了扁嘴,脸上的表情看着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轻叹一声,阿岚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也没有用,天赋这种东西很残酷,也很不合理,但可惜,没有就是没有。”
闻言,商萝揉了揉脸,蓄出的泪水什么的通通消失不见,很娴熟的演技。
“为什么学不会呢......”商萝赌气把脚下的石子踢出老远,有些闷闷不乐。
“这种事情你问我有什么用。”
阿岚看着商萝,心头也是感到了几分意外,她和对方曾经在苗疆之地见过一面,那时候跟在小丫头的身边是她最先认识的那个陆十一。
因是故人,也是其兄长陆十七曾经帮过自己,所以阿岚对于商萝的观感极好,在对方提出想要跟自己学习剑法之后,她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与大多数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江湖客不同,阿岚在武功这方面随性得很,喜欢就教,不喜欢就不教,并没有那么执着于红尘剑法的保密。
当初在苗疆之时,她也是心血来潮,所以才会跟陆十一许下了教授剑法的承诺,现在,见到商萝后,对方提出想学剑,她答应得很迅速。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陆家的气运全都被她那个逆天的哥哥吸走了,与过目不忘,只看一遍就能够彷出七八成的陆十七相比,商萝就显得十分,笨拙。
说是笨拙其实有些刻薄了,与普通人相比,商萝的天赋也算不得那么差,勉勉强强是可以看得过眼的,但可惜,阿岚是拿陆寒江作为参照物,这一对比,自然丫头就啥也不是。
有一说一,当初陆寒江学红尘剑法几乎一遍就会,甚至导致了阿岚自己对于这门剑法的难度都产生了些许的不自信。
直到现在看到商萝练的完全不得入门之法,怎么说呢,虽然有点不应该,但是阿岚确实感到了轻松许多。
“你不适合学剑。”
不过小做测试,阿岚就已经得出结论,虽然这么说很伤人,但她还是没有打算委婉。
后天的努力固然重要,但是天赋是先天决定的,残忍的是,勤能补拙对于红尘剑法这类高深的武学完全没有意义。
阿岚自小学剑,在这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判断力,虽然只是教对方练了几手,但她已经大致确信,这丫头没有学剑的天赋。
“可惜我只会剑法,不然或许可以教你其他武功。”阿岚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就算了吧。”
商萝的表情复现开朗,仿佛刚才的失落全都是假象,她将剑收好之后,便不再去谈论学剑练剑一事。
“果然练武是件费力气的事情,这么一会的工夫,就感觉有些饿了。”
小丫头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看向阿岚道:“阿岚姐姐要跟我一块去用饭吗?”
“好啊,”阿岚点点头:“正好,你哥哥也来了铸剑山庄,我还没去见过他。”
两人走出院子,外边一大群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丐帮的长老以及铸剑山庄的数名弟子见到他们走出去,立刻就跟了上来,乌泱泱一大群人,在旁人视角看来极为显眼。
不过阿岚和商萝都不在意,只是小丫头忽然眼尖瞥见了迎面走来的另一些人,立刻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将自己藏到了阿岚的背后。
“怎么了?”阿岚停下脚步,一脸奇怪地问道。
“阿岚姐姐快帮我挡一下,被他看见就麻烦了。”商萝缩在阿岚的身后,低声地说道。
阿岚朝着前方看去,一眼便认出了来者,说来对方还和自己有过一些过节,迎面走来的是几个华山弟子。
她眯起眼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消失在拐角处之后,才对商萝问道:“怎么了,你和他们有仇?”
商萝的表情略微有些沉默,她从阿岚的背后走出来,长舒了口气,澹澹地道:“四舍五入,算是杀父之仇吧......大概。”
闻言,阿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似乎来了兴致,嘻嘻笑道:“怎么,你杀了人家的爹?”
商萝没好气地斜瞄一眼阿岚,道:“是人家杀了我爹。”
“这么说来你应该与那华山弟子不共戴天才是,”阿岚吃吃笑着,戏谑道:“要不,我替你报仇?”
说着,阿岚微微蹙了眉头,疑惑道:“也不对啊,你与陆公子是兄妹,若有仇怨,怎么不见你那哥哥出手?”
“哦,我和他是表兄妹。”
大概也是受了某人的影响,商萝现在的鬼话也是张口就来,她远远地瞥了一眼那群华山弟子消失的方向,表情莫名:“没事,刚刚是我开玩笑的。”
这话似是说给自己听,商萝喃喃低语着,紧接着又开始喊饿,不由分说拉着阿岚就走。
阿岚也由着对方拉扯,她与陆家兄妹一见如故,恩情虽然已经用剑法偿还,但一份渊源仍在,不过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关于这事情她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
一行人回到了陆寒江所在的小院,作为铸剑山庄的贵客,他们的餐食自然是丰盛无比,然后就看见商萝一个人在饭桌上报仇雪恨一般地干饭。
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把肚子吃成一个球的小丫头,躺在了床上喊疼。
无语的陆寒江请来了医者,老大夫看完之后,神情也是古怪得很:“这位姑娘就是吃多了,撑得,老夫开些药,让她快些将肚子里的食物消耗掉便好了。”
永乐担心地陪在商萝身边照看,陆寒江则去叫来了负责陪同她出行的丐帮长老,一番询问之下,确实发现了一处疑点。
“陆姑娘似乎有些害怕和那华山弟子见面。”宗长老想了很久,只有这一点值得在意。
之后,陆寒江又让人去探听华山那边的消息,然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这一次华山随行的弟子里,有一个人叫做戚礼。
“原来是他。”
陆寒江听到这个名字,总算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回到了房间里,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永乐,看着用被子把头蒙起来的商萝,无奈道:“你还真行,这也能给你玩出新花样来。”
商萝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不用管我,我没事了。”
陆寒江坐在床边,轻声问道:“不想报仇了?”
被子缩成了一个团,商萝幽幽地道:“报什么仇,根本就不干他的事情,是我想太多了,他武功那么低,当初有他没他我爹都会死,结果都一样。”
陆寒江目光微闪,一根手指头戳在球一样的被子上:“话不能这么说,虽然那戚礼的确没帮上什么忙,但重要是态度和立场,他当初既然选择拔剑相向襄助皇甫家,那差不离也得算你半个杀父仇人。”
“那你不也是一样。”商萝掀开了被子的一角,露出了面无表情的脸。
“我和他能一样吗?”陆寒江伸出两只手捏住商萝的脸往两边扯:“我是兵,你爹是贼,我的人堵他是天经地义,这是公事,至于江湖上的仇杀,那是私事。”
“疼疼疼,快放手!”
商萝挣脱了陆寒江的魔爪,揉着被捏红的脸颊,撇撇嘴道:“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里有些不痛快。”
陆寒江仔细凝视着商萝,半晌,他忽然开口道:“真的想通了?”
商萝从床上下来,把桌上熬好的药喝完,擦了擦嘴道:“想通了。”
陆寒江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麻烦把医药费还我一下吧,六钱银子,这回是可我自己掏的,赶紧给钱。”
“我听不见!”商萝捂住耳朵,使劲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