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快去洗手吃饭吧。”温嫚嫚打开门,很自然地接过岑旌手上递过来的书包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电视上传来都市精英们干脆利落的讲话,显然温嫚嫚已经将饭做好许久,一直在等着两人了。
洗完手,岑旌走到饭桌旁先拉开旁边的椅子让黎莘莘坐下,自己才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
“今天爸不回来吃饭?”岑旌眼神瞟了瞟桌上的菜,一个番茄炒蛋、一个辣椒炒肉和一个紫菜汤,算是平常吃饭的标配了。虽然菜的种类不多,但分量极多,红色绿色在每个碗里高高地累跌起来,光是看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温嫚嫚边将碗筷摆放到两人面前,边回答道:“你爸呀,今天说和他那几个老朋友有聚会,要一起喝点小酒,去外面吃了。”
“莘莘,学了一上午累坏了吧,快多吃点,都是你喜欢的菜。”
黎莘莘腼腆地点了点头,接过岑旌帮她盛好的汤:“阿姨你放心吧,都来过多少次了,我早就当自己家一样了。”
温嫚嫚闻言顿时笑逐颜开,不住地点头道:“对对,还是莘莘有见地。不过~现在是当自己家一样,等过了几年,说不定就真成自己家了呢。”
“那也说不定是吧~”
黎莘莘霞飞满面,她在岑旌面前可以是个“勇敢少女”,但面对长辈的调侃——特别是不一样的长辈——正值二九年华的少女心中又怎么不会不由得泛起一丝紧张的情绪呢?
她转过头去看向岑旌,想要让岑旌帮她解围,却看到岑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口鸡蛋一口白米饭疯狂往嘴里塞。
此刻岑旌心里得意极了,黎莘莘啊黎莘莘,实在是没想到啊,你也有今天!叫你老是调戏我,调戏我!调戏!遭报应了吧!
调戏别人的人,终将被别人调戏!
于是黎莘莘也毫无办法,只好埋下粉颈作鹌鹑状,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紫菜汤。
幸好温嫚嫚也知道少女脸皮薄,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下聊下去,坐下来微微抿了一口白饭,问道:“你们俩今天回来怎么迟了这么多?是路上遇上了什么事吗?”
“没有。”黎莘莘把嘴里最后一口紫菜汤吞了下去,“是今天周周老师交给了阿旗一个任务。”
“任务?”温嫚嫚有些疑惑,她显然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就他这在学校口也不开的样子,你们班主任还会把什么任务交给他?”
黎莘莘熟练地把碗递给岑旌,眼底一丝自责一闪而过,“但温妈,阿旗他也不能一直这样吧,他总是要走出来的。”
温嫚嫚似乎明白了什么,趁着岑旌去厨房添饭的功夫,小声地对黎莘莘说道:“莘莘,当年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人这一生,本就是曲曲折折的,我们不可能决定发生什么事,不发生什么事。再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别放在心上了,听妈的。”
“嗯,温妈,我知道了。”黎莘莘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着拿着饭勺添饭的岑旌,眼神有些迷离。
这幅样子哪里像知道了,温嫚嫚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家儿子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遇到莘莘这么好的女孩。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敲打敲打他了,要是他敢做出任何对不起莘莘的事情,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打断他的腿。
岑旌还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在自己去盛饭的短短几十秒里就已经被自家母上决定了,他将碗放在黎莘莘面前,又坐上椅子开始勤劳地干饭起来。
“呀,又添这么多,我都说过好多遍了吃不完。”
“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没事。”
“多吃点就成猪了。”
“怎么会,你看我,每顿两碗饭,我成猪了吗?”
“你不一直都是吗?”
“黎莘莘!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
……
……
“都怪你,害我吃这么多。”黎莘莘关上房门,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腩,走进房间,没听到回应声,她抬头一看。
岑旌躺在床上已经酣然入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睡了就吃,吃了就睡,真像猪一样。”
岑旌翻了一个身,嘴里嗫喏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黎莘莘仔细辨认了会,才听清他说的是声“嗯”,于是古灵精怪如少女脸上也不免出现一丝可爱的笑容,她将膝盖压在床上,伸出手去点了点岑旌白净的脸蛋,
“嗯嘟,果然还是睡着了的阿旗比较可爱一点嘛。”
黎莘莘并没有顺势躺下和猪头岑一起午睡,她站起身来,走到书架面前,微微踮起脚尖,曼妙的身姿更显修长美妙,她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厚大的红色封面的书——《基督山伯爵》。
黎莘莘学习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在岑旌的房间里,所以她顺势就把自己的各种学习资料还有闲暇的时候喜欢看的书都搬到这里来了。
她双手用力,从书的中间将厚重的书页扳开,从里面悄悄地取出了一封淡褐色的信封。
少女偷偷瞄了一眼岑旌,确定他真的像猪一样沉沉的睡过去之后,这才大方地将整个信封铺展在桌面上。她拿起一旁笔筒里的一支晨光的水笔,在信封的三角形折叠处快速而又有力地写下三个娟秀的大字,
——致岑旌。
黎莘莘将信封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粉红色的小兔信纸,将被折叠的小兔信纸打开用素手在桌面上压了压,把信封放在一旁晾干字迹。
笔在信纸上轻点几下,却始终没有落到实处。
黎姑娘好看的眉头轻轻地抿了起来,明显一副苦恼无比的样子。要是程倩倩此刻在此处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叫出声来,这真的是我那个雷厉风行的女王大人吗?怎么活脱脱一个恋爱脑的样子?
嘟起小嘴,黎莘莘又恶狠狠地瞪了发出睡得正香的岑旌一眼,说你是猪头还真没说错。明明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先开口嘛!即使我从小就罩着你,在我们两个人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但我也是个女孩啊!女孩再怎么强势,也都会有想要被呵护的时候嘛。
黎莘莘啊黎莘莘,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了?他除了在画画上有点才华,遇到危险时比较勇敢,生得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此处省略百八十条)之外,他有什么优点?
对啊,自己到底看上他哪点了?于是黎莘莘也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来,她盯着岑旌的背影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而有一丝困意涌上了心头。
她将一片空白的信纸重新塞回了淡褐色信封之中,又把信封重新放进《基督山伯爵》之中夹好,接着把《基督山伯爵》重新塞回书架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打了个哈欠,先是轻轻地坐在床边,然后再慢慢地将整个身子移上了床。
动作轻轻地、轻轻地、轻过岑旌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