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morning,everyone.”
有些沙哑的男声把岑旌正在神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眼看着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起身子,他也赶忙站了起来。
“Goodmorning,mrchen.”
“Ok.”陈老师右手微微下压示意大家坐下,左手则是翻动起已经有些泛黄的教科书来,“Todaywewillreviewunitthree,nowturntopage37.”
屁股甫一碰到椅子,岑旌的眼神就继续聚焦到了素描本上,他动作轻微地将“骷髅英雄”翻过,于是,一片未曾沾染任何污渍,纯净洁白的圣地就这么出现在了岑旌的眼里。
画什么好呢?
岑旌的眉头皱了起来,牵动肌肉,在眉心处绘成一个大大的“八”字。
要不……画黎莘莘?可画黎莘莘已经画了成千上万遍了,实在于他的技艺没什么提升了。还是……画大榕树?也不是不行,只是那种欣欣向荣的感觉他老是把握不住,黎莘莘在某一次看过他画的大榕树之后,更是直言这是一颗枯树,一派死气沉沉的景象。
到底画什么好呢?
“岑大佬,在想画什么呢?”
岑旌扭头望去,自己“亲爱”的同桌程锅锅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双手还在桌子下面不快也不慢地搓着,一个身高1米80,皮肤白皙的大帅哥,愣是给他弄成了这样一副猥琐的模样。
程锅锅没等岑旌开口,事实上他应该也清楚地知道岑旌根本不会开口,他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要不,画我?”
我早该想到的,岑旌心里无奈地想到,我怎么还会对程锅锅这货有所期待,期待他能够给出一点真知灼见,这货,算上这遍,他已经是第三百二十三次对着我诚恳地请求画他了。
岑旌本想向往常一样转过头去仔细思考今天要完成的画作,但转念一想,今天是黎莘莘答应帮他解决程锅锅这个烦人精的日子,换个说法,也是程锅锅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最后一天。
那么,给程锅锅画上那么一张“遗照”,似乎也未尝不可。
念起即动,岑旌拿起铅笔,回道:“好。”
程锅锅明显地楞了一会儿,随后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喜悦:“岑大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当时高一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不看好你,只有我觉得你能成大器,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虽然你一次也没接受……”
说着说着,程锅锅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淌下,一定是的,一定是自己坚持不懈的请求终于打动了岑旌大佬,一定是岑旌大佬看到了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这才答应为他作画的!
“你坐直了,尽量摆出庄严一点的表情。”岑旌不知道程锅锅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是第一次见有人画遗照还激动开心到流泪的。
“好!”伴随着坚定而有有力的回答,程锅锅的腰部渐渐挺直,深邃的黑眼睛里透露出一道精光,直射讲台上陈老师,
——的秃头。
陈老师正讲的正欢,突然就感受到一股煌煌正正的眼神毫不避讳地落在了他光溜溜的脑门上,抬头一扫,顿时发现了满身正气的程锅锅,被程锅锅正气感染的陈老师顿时气上心头,
“Chengguoguo,youanswerthisquestion.Howtoshowtheminimumrespectfortheteacher?”(程锅锅,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怎么样表达对老师最起码的尊重?)
程锅锅自信昂扬地站了起来,他虽然是个惫懒的性子,对于学习也从来没有怎么上心过,但毕竟是大家族出生,从小就被爸妈请来的老师逼着学英语,教了十几年,就算是一头猪也要学会一门外语了吧,程锅锅的智商自然不会连一头猪都不如,所以程锅锅的英语水平极高,不说一句称霸立宇,名列前茅是一点问题也没有,150分的卷子,他往往能考个140多,有这么一层底子在,英语课一直都是他的最爱,
——虽然教他们英语的是个中年谢顶的大叔叔,但谁让这是我们程锅锅唯一拿得出手的科目呢?也只好硬着头皮“热爱”下去了。
“Ithinktoexpressrespectfortheteacherrequireskeepinganeyeontheteacherduringtheclass,keepingupwiththeteacher'sprogress,andrespectfortheclassroomisthegreatestrespectfortheteacher.”(我认为表达对老师的尊重需要在上课的时候紧盯老师,紧跟老师的进度,对课堂的尊重就是对老师最大的尊重。)
陈老师一下子呆住了,这段话说得,他竟然挑不出一点刺出来,但是!对老师的尊重就是让你盯着老师的痛处一直不挪开目光?
秃头是老师的错吗?是吗?是吗?不是!是TM雄性激素的错!
你还看!你还看!你再看!!!
陈老师压住心里升腾而起的熊熊火焰,深呼吸一口气,
“Yousaiditverywell,transcribedthispassageahundredtimes,andhandeditintotheofficebeforeschoolthisafternoon.Sitdown!”(你说得很不错,把这段话抄写一百遍,今天下午放学之前交到办公室来。坐下吧!)
程锅锅一脸懵逼地坐下,他实在是想不到今天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老陈了,作为班上的英语优等生,老陈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不错,往日英语课就是他趴在桌子上睡觉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今日他打起精神来听课,反倒被惩罚了一番?
眼皮突然耷拉了下来,原本直直挺着的腰部也出现了一丝松懈,一百遍啊!抄这一百遍英文的时间,够我多说多少句对岑大佬奉承的话啊!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一百遍的时间,错过了岑大佬多给我画几幅画像的机会啊!
哦!苍天啊!大地啊!我程锅锅的命,怎的如此的苦啊!
质地坚硬的东西搓了搓程锅锅的肩部,他望去,只见岑旌神色严肃地看着他,用铅笔指了指自己的腰部。
程锅锅瞬间反应过来,马上重新摆好姿势。
讲台上继续讲课的陈老师正在反思自己,这样对程锅锅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毕竟自己秃头也确实不是他的错,也不能因为他盯着自己的秃头看就公报私仇吧?毕竟自己是老师,他是学生。老师包容一点学生的错误,这倒也无妨了。
打定主意下课就和程锅锅说不用抄那一百遍的陈老师正准备继续讲课,突然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脑袋,使得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熊熊火焰从头顶蔓延到了陈老师炽热的内心中,烧出了陈老师内心无比柔软的舔犊之情。
程!锅!锅!
抄!必须抄!
抄不死,就给我往死里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