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周月考的时间越来越近，班级里鸡飞狗跳，一些人拿着最近的试卷到处溜达找人探讨
不做题的就在背知识点，一片英语单词和古诗文的声音混在一起，还夹杂着各种解题方程式的争论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临时抱佛脚
自习课一张又一张的试卷从前面传过来
夏泉想起来之前陆白榆考试紧张的情况，整理着手中的一踏卷子第二次向他确认：“上次考试你是因为太紧张没考好吗”
陆白榆停下了手中转着的碳素笔，含糊不清的说：“啊……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紧张”
“……考前焦虑？”虽然夏泉只是收钱负责补课，但她觉得还是应该尽职尽责
夏泉觉得自己还是有很良心的
补课的目的就是提高成绩，她安慰说：“之前让你做的卷子，总分在咱们班排名肯定在中上，不用紧张，照常答题就行”
“那如果这次还考不好呢”，陆白榆心里对于考试的结果无所谓，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重视的神情
“没事，下次继续，考试的次数本来就多，考的多了进考场就不紧张了”
陆白榆眼底漾开一丝笑意，继续装可怜说：“好”
李可作为倒数第一，本想听听有什么考得好的秘诀，听完后在一旁看的砸了咂嘴，发出感慨，这什么品种的白莲花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可算是知道了，这踏马就是一朵黑心莲
自从夏泉和宫亚卿说清楚以后，夏泉看到他就直接忽视，一个眼神也不落在他身上
宫亚卿的好友王永感觉他们最近古里古怪的，直觉两人见面不是这样的，问了几次，宫亚卿才吞吞吐吐将事情说了
王永觉得宫亚卿可能被人撬墙角了
上次溜冰场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陆白榆扶着夏泉滑的冰，这不就很明显了吗
中午吃饭的时间，夏泉和沈佳佳他们还没刷完题，陆白榆先去外面的餐厅占位子，恰好几人碰到了
“就是他吧！”
王永看了一眼座位上的陆白榆，走了过去
宫亚卿没想到他会突然过去，一时没拦住，连忙跟了上去想把人拉回来
王永人高马大，还有些偏胖，往桌子前一站遮了大半的光
陆白榆被阴影笼罩，抬起头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气势汹汹的看着自己
他不明所以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侧头看他，余光瞥见了后面站着的宫亚卿
陆白榆嗤笑出声，问他：“有事？”
“哥们，抢别人女朋友不道德，知道吗”
陆白榆挑了挑眉，没看王永，盯着宫亚卿若有所指的说：“抢别人女朋友？谁的女朋友？在一起了吗？”
这句“在一起了吗”问的局外人有点懵，不知道陆白榆说的到底是谁和谁在一起了
对于夏泉和宫亚卿的谈话，除了宫亚卿刚告诉的王永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陆白榆更是一无所知，不知道这俩人在这发什么疯
傻逼玩意！
刚放学餐厅人还不是很多，这边的动静惹来不少学生的目光，李可和宋志举着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
一些窃窃私语传来，大部分都是女生在说
“这个人是哪个班的？”
“啊啊啊，长得好帅啊”
“那个人谁啊，怎么这么不讲理”
……
“你！”，王永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涨红了一张脸，再被陆白榆这么一堵，伸手就抓住陆白榆胸前的衣服，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陆白榆眼中划过一道暗光，黝黑的眸子弯了弯
他无意间瞥见玻璃窗外正走过来的夏泉，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任由王永拽着
李可和宋志见势不好，放下筷子准备冲过来，下一刻他们就听到陆白榆一改之前嚣张欠揍的语气，惴惴不安地问：“你要干什么？”
那眼神，那动作，活脱脱一个迎风摇曳的小白花
陆白榆突然的转变阻止了宋志和李可冲过来的步伐，两人被他这句话定在了原地，大脑有一瞬间当机
这人谁啊
王永惊疑的看着他，手中的衣服还没松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夏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王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泉，一时忘了动作
夏泉想到在走廊宫亚卿问她是不是喜欢陆白榆的话，先入为主的觉得是他们在找茬，事实也确实如此
“松开”
夏泉将人拉到了身后
她看向宫亚卿，眼中情绪复杂
宫亚卿被夏泉这样看着，不自觉的转过头去
餐厅的人越来越多，夏泉不想惹人注意，拉了陆白榆找了一个离他们远远的位置坐下
宫亚卿僵在原地，视线停在夏泉拉着陆白榆衣服的手上
王永杵在过道上，迷茫的看着几人坐下
两个刚进餐厅的学生从他们旁边经过，宫亚卿终于反应过来，走出了餐厅
出了门，王永啐了一口，直骂陆白榆是个小白脸，弱鸡，靠着女生挡着
即使陆白榆长得比他还高不少，也影响不了王永刚才被陆白榆装柔弱的样子恶心到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陈伟一行人，听到王永指名道姓的说出陆白榆的名字，震惊的停了下来，在心里说了一句“牛逼！”
没想到还有勇士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骂那个疯批
他们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夏泉倒了一杯水，问陆白榆刚才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就在这坐着，他上来就说我抢别人女朋友，还要打我”
陆白榆观察夏泉的神色，垂下眼睫继续说：“我抢谁女朋友了，我都没谈过恋爱”
“咳！”，夏泉听了陆白榆的解释呛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喝了一口水，说：“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陆白榆尽心尽力扮演小白花，被夏泉这么一咳给咳懵了，抬眼无辜的看着她
夏泉差点又没憋住，说：“反差太大一时没忍住”
沈佳佳只是单纯的觉得陆白榆得寸进尺
而因为夏泉点破才明白过来的林思杰眉头不可控制的跳了跳
倒不是因为他没看出来，只不过觉得不太可能发生在陆白榆身上
夸张点形容，就好比一个拿枪威胁你的人，突然示弱让你别打他，这尼玛就很离谱，换谁谁都转不过弯
陆白榆演技还说得过去，确实像个乖乖听话的好学生，可他第一次见面给夏泉留下的印象很深，平时又总是一副上房揭瓦的样子，再看他委屈的表情，反而觉得有趣
被看破了，陆白榆索性也不装了，用一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他俩是不是有病”
“你别因为宫亚卿就生气我骂他”，陆白榆声音低落下来说：“确实是他们先找茬的”
陆白榆本来就是骂的他俩，偏偏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
夏泉想了想，觉得少了两个字，陆白榆本来要说的话应该是“你别因为喜欢宫亚卿就生气我骂他”
夏泉不知道陆白榆为什么要省去这两个字，她高看了自己，以为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看到宫亚卿情绪却还是会波动，夏泉觉得心里闷闷的，应了一声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夏泉没有多问，只是语气温和的说：“没生气，不会因为他生气”
不会因为他生气，为什么？陆白榆琢磨着夏泉的这句话，却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猜到的答案，对他来说有点太突然，不应该转变的这么快
夏泉喜欢宫亚卿这么久，就这么不喜欢了？还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陆白榆敏锐的捕捉到夏泉像是不经意划过窗外的目光，他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勉强看到被人群挡住的宫亚卿
陆白榆左手搭在桌子上，右手拿着筷子停在碗上走神，眼神虚虚的落在旁边吃饭的夏泉脸上，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夏泉咽下嘴里的菜，终于受不了陆白榆了，不知道他奇奇怪怪的干什么
“你看我干嘛？”
夏泉的声音将陆白榆从走神中拉了回来，面前夏泉的五官猛的清晰起来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陆白榆困惑的回答
他说完这句话才真正反应过来，调侃说：“要不我们探讨一下你为什么看我？”
夏泉听了他的话，表情处于“他有病”和“打死他”之间
被盯了这么久，又被陆白榆气了一下，夏泉和他杠上了：“正因为我看你了我才知道是你先看的我”
“那你为什么要看我？”
我踏马是因为你看我我才看的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夏泉：“我有病”
陆白榆：“咳咳咳……倒也不必”
从进门开始就充当背景板的沈佳佳和林思杰无语的对视一眼，默默地低头干饭
然而这顿饭注定吃的不平静
正值饭点，学校门口这家餐厅又因为便宜量大，口味好，每次都有不少学生光临
顾知一个人在窗边的小桌子上静静地吃完饭
他扶了扶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走到夏泉他们桌子旁边
“你吃饭从头到尾不停需要二十多分钟，加上中途说话，一顿正餐至少要三十分钟”
夏泉夹菜的筷子抖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像叙述报告一样的顾知
顾知没有理会一桌子人的目光
自顾自的说完，声音没有起伏的再次开口说：“打扰了，再见”
沈佳佳的勺子头“当啷”一下，掉在餐盘上，她回过神抓紧了勺子，问夏泉
“他算别人吃饭的时间干嘛？”
其实沈佳佳还想多说一句，尽管夏泉吃饭吃的慢了点，也和顾知算时间没啥关系吧？
夏泉不清楚缘由，可能学习好的人都有点怪，神经兮兮的告诉别人吃饭花了多少时间
“他有病”
夏泉说出了几个人的心声，他们认同的点了点头
夏泉自己也属于学习好的一方，但她自己对此毫无体验，谁知道顾知都快走出餐厅大门了，愣是听到了夏泉说他有病的话
顾知是不能以常人思维理解的，大部分人都会当没听见直接走人
他又返了回来，明晃晃的疑问挂在脸上问夏泉：“我有病？”
夏泉不知道这个年级第一是不是有病，反正她现在快凉了
说坏话被正主听见
有谁会特意返回来确认自己有病没病的
“你听错了，我说我有病”
还不行吗
顾知平时不和人交流，但不傻，傻的话也当不了年级第一
听了夏泉的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认真的说：“这年头谁都有点病……对了，上次那个附加题的答案你有吧，发给我一份”
“嗯好”
等顾知再次和他们“再见”，走出餐厅大门后
惊呆了一桌人才反应过来
琢磨一下，觉得顾知说的确实也没错
这年头谁都有病
林思杰本来以为他们会吵起来，虽然看起来他俩都不像会做出这事的人，但也更没想到，会围着“有病没病”说起来
这就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之间的对话吗
他果然参与不了
陆白榆也茫然的问夏泉：“你们很熟吗”
熟到讨论病情的程度？
他不就是休学了一段时间吗，脱离知识也就算了，还能脱离常人的沟通了？
夏泉翻着手机找好友里顾知的名字，也莫名其妙
“没有，也就一块被拉过去改过卷子”
考试次数太多的时候，年级前十经常会被老师叫过去帮忙改客观题，或者算总分
当时顾知看到夏泉写的分数后，用万年不变没什么表情的脸，说她的字丑
也没那么直接，但对夏泉来说差不了多少
怎么？她的字已经丑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太打击人了
尤其有句话叫“字如其人”
夏泉想到这些，很想翻个白眼，她练字时间不长，不特意去想怎么落笔或字写快了，就丝毫没有变化
一天天作业这么多，哪来的时间去想这些
就丑着吧
夏泉在手机上翻到顾知，把答案传了过去
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时没想起来具体是哪有问题
夏泉手指在屏幕上下滑动几回，突然僵住了
顾和宫的首写字母一样，都在G下的列表里
宫亚卿从她的好友列表里消失了
他把她删了！
夏泉以为两个人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可这一刻，她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她的喜欢在宫亚卿那里像一个笑话！
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他了，就直接把她删了，就这么删了
那个为她说话的人早就不在了
几年前就不在了
初中同班时，坐在他们周围的同学都知道他们两人的相互暗恋，就差一个人挑明
夏泉经常会想，为什么宫亚卿一直不曾挑明，是不是因为他们还在上学不能影响学习，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了另一种猜测——宫亚卿没那么喜欢她
天秤越来越倾向于第二种，夏泉明明知道，却不愿意相信，她什么都知道，可还控制不住的抱有希望
看到宫亚卿时，夏泉不是毫无波澜的，只不过被理智控制的很好
夏泉认为自己果然是个恋爱脑残
但任何人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确实都是这样的
夏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缓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我有事先走了”
几人随着夏泉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她，只看到夏泉一闪而过的侧脸
她转过身快步离开，出了餐厅跑向学校大门
“……怎么了这是？”
三人面面相觑
“着急去厕所？”
“……不知道”
中午吃饭时间，校园内没什么人，树林里静悄悄的，枯黄的叶子落了满地
夏泉穿过石板路，踩碎了一地叶子
等她穿过杨树走到雕塑后，倚着雕塑蹲了下来
夏泉看着天空发了很久的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待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