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展区，地下一层漆黑一片，李军在鬼域中看的清楚，默默注视着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一座土黄色，高约十米的陶楼映入眼帘。
陶楼分为三层，直栏横槛，精雕细琢。鬼火闪烁中，李军看到里面徘徊着几个人影。
“幸存者，还是鬼奴？”
李军靠近，踏入鬼陶楼的一层。空气里弥漫着某种令人不适的血腥气味。
突然间，一楼的几个人影齐刷刷一顿，转向李军。
李军愣住了。
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活人，而是陶俑。
“会动的陶俑？”
显然陶俑里藏着厉鬼，自己踏入陶楼的瞬间就触发其杀人规律。李军不等陶俑动手，青绿色的鬼火立即爬满全身。
鬼域入侵。
面对一般的厉鬼，鬼域入侵无往不利。这也是李军最常用的手段。
然而下一秒，李军脸色一变。
“鬼火无法燃烧在地面上，另一种灵异压制了鬼火。”
“那就先解决这几个陶俑。”
陶俑在鬼火的包围下，体表渐渐褪色。肢体掉落在地上，竟然是被鬼火所肢解。
其中两个穿着甲胄的陶俑，迎着鬼火走向李军。
本来熊熊燃烧的青色鬼火，在这两个陶俑的身上连光芒都暗淡了许多，似乎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彼此碰撞。
然而，陶俑在触碰李军身体的瞬间却扑了個空，又僵硬地直起腰，来回踱步，几次伸手想要抓住李军。
没有反入侵的手段，陶俑无法打破现实与鬼域的隔阂，只能被动承受鬼火的燃烧。
几秒后，陶俑沉寂下来，彻底没了动静。
焦黑的陶俑倒在地上，李军走近一看，只见土色的皮肤渐渐褪去，露出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
“这些是触发鬼陶楼杀人规律的受害者，被变成了鬼奴。”
李军一眼认出。
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大安市文化宫灵异事件爆发，几个惊慌失措的居民逃进鬼陶楼，以为死里逃生，殊不知踏进另一处绝境。
这也印证了李军的猜想，文化宫不只一只鬼，鬼陶楼只是其中之一。
正主恐怕是拥有鬼域，把人变成皮影的恐怖厉鬼。此刻甚至还没浮出水面。
“既然如此，就先把鬼陶楼收拾了，再去找另一只鬼。”
李军想到这，眼神认真起来，以自身为中心，青绿色的鬼域由脚底开始蔓延。
如果有人在外面，一定会被眼前壮观的一幕惊呆。
十米左右的土楼，自下而上燃起剧烈的火焰，火光照亮了文化宫的所有展区。
陶楼二层，三层的陶俑被尽数燃烧，体内的灵异被压制，恢复了作为尸体的真面目。
“童倩已经牺牲了吗？”
鬼域里，李军发现鬼陶楼里没有活人存在，也没有陶俑之外的鬼。
童倩可能早就死了，变成鬼奴陶俑的一员，但国际刑警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李军起码要找到童倩的尸体。
否则童倩的资料只能是失联，而不能是死亡。
翻开一楼几个陶俑的身体，正脸可以勉强看出人形，但都是男性。
“去二楼看看。”
鬼火一闪，李军出现在鬼陶楼的二层。
鬼陶楼被鬼火燃烧，相当于是被拉进鬼火的鬼域，李军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
二楼的同样趴着几个陶俑，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脸上的土色褪去，李军挨个翻过来看，这些尸体有的脸上还保持着惊恐，有的则无比安详，但都不是童倩。
难道在三楼？
李军通过鬼域，又出现在鬼陶楼三层。
三层的空间很小，大概一百多平，里面陈列着一些陶瓷和瓦片，充满古朴典雅的气息。
同样的，地上躺着几具尸体。
走近翻看，一具身材傲人的女性尸体引起了李军的注意。
这具尸体穿着刑警制服，体温冰冷，体表布满侵蚀的痕迹，仿佛死前遭遇过什么非人的折磨。
李军早就见惯了死亡，看到这具尸体，依然心情沉重。
总部建立以来，在全国各城市设立负责人。因为驭鬼者直接接触灵异，遭受最大的压力，往往精神失常，有的甚至和厉鬼无异。
作为总部元老级的人物，李军见证过很多驭鬼者就职负责人，然后被调往解决灵异事件，厉鬼复苏，死的很惨。
也见过不少负责人精神崩溃，杀害总部工作人员，公开叛逃。
像童倩这样恪尽职守的负责人，虽然实力弱了一点，但潜力巨大，最重要的是心理健康，信念坚定，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不应该牺牲在这。
“如果当初来的人是我就好了。”
现在后悔没有任何意义，李军走过去，深吸了口气，翻过尸体的正面。
尸体正面，是一张陌生的脸。并不是童倩。
李军沉默了。
“原来只是个普通刑警，可能是有幸存者报案，警察赶过来，结果被卷进去。”
“打扰了。”
鬼陶楼里十多具尸体，童倩竟然不在其中。但卫星电话显示，童倩的信号分明就在里面。
如此诡异的情况，李军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说，童倩在鬼域里面？”
李军低头看了看脚下。
自己的鬼火可以焚烧整座陶楼，却无法点燃文化宫的地面。地面和墙壁里面蕴含的灵异力量，极有可能就是鬼域。
既然是鬼域，那就可以被入侵。
“那就入侵进去，把童倩找出来。”
“总部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国际刑警，国家不会忘记任何一位有功之臣。”
李军再次释放鬼火，只不过与大面积笼罩鬼陶楼不同，这次集中在几米内，试图强行钻入地面。
鬼火刚在地面点燃，便感到一股极强的拉力，仿佛要把自己拉进其中。
整个鬼域都被这股拉力影响，李军不由地趔趄一步，收紧了鬼域的范围。
鬼火集中在半米，这才稍稍稳定。
这种程度，依旧无法入侵地面。
“这只鬼的鬼域不一般。”李军想着，打算拼尽全力再试一次，大不了厉鬼复苏，任务必须完成。
他出手，就从没怕过死。
鬼火的火光汇聚成一条线，顺着地面的缝隙钻入其中。
这次，鬼域入侵的抵抗感减弱了，鬼火艰难地燃烧在地面下。
“成功了？”
李军刚想进一步扩大，某个展区里，忽然走来一道身影。
准确的说，是一张皮影。
这皮影浑身漆黑，看不清样貌，但身影并不模糊，行走在墙壁和天花板的表面，甚至能在柜台和玻璃的反光间通行无阻。
它行走在平面上，践踏在鬼域里。
李军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入侵鬼域，根本没注意到突然出现的漆黑皮影。眼看漆黑皮影就要靠近李军，抓住李军的脚底。
忽然，鬼陶楼一层的地面处，一张和土色融为一体的皮影咧开嘴。
那是一张皮影的笑脸，空洞，麻木，嘴角上扬，让人看了浑身发毛，根本不是活人的笑容。
皮影笑脸在笑，但却没有发出笑声。
漆黑皮影的动作停下了，距离李军的脚底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就这样僵持几秒，漆黑皮影的手缩了回去，退回到展区的阴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