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很快发现问题。
情景不对啊！都没有作诗的情景。
四周乱糟糟的。
十八铜人正在和敌人厮杀。哪里有什么诗情画意？
细柳城这个名字倒是好听。但是城市建设就真的是非常一般。感觉就是一个大杂烩。完全没有亮点。甚至都没有看到柳树。
此时此刻，剽窃任何一首诗，似乎都不对……
“不应景。”只好说道。
“应景？”傅瀚文很奇怪，“为什么要应景？”
“不应景如何作诗？”
“作诗需要应景吗？不是为了改变吗？”
“改变？”
宁采臣疑惑。
什么意思？
怎么完全听不懂？
“或许，你从头就错了。”傅瀚文肃然说道。
“什么错了？”宁采臣越发迷糊。
“我们儒家，不应该片面追求简单的杀伤力。不应该将文章拆散。任何文章，它都是一个整体。”
“不懂。”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知道吧？”
“知道。”
宁采臣点点头。
出自诗经，他当然知道。
问题是……
和它有关？
傅瀚文忽然手指一弹。一个露字打出。
顷刻之间，露字周围十多丈，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白雾落在地面上，全部凝结成露。
暗暗咋舌。
有点意思。
“大多数人，都急于求成。”
“发现露字非常有用，于是就将其单独提取出来。单独修炼。”
“殊不知，八个字组合起来，才是最佳的。”
傅瀚文悠然自得的说道。
随手一挥。
宁采臣眼前顿时变了。
只看到无数的野草从地里长出来，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霜。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依稀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正在交战的十八铜人，还有其他修炼者，都是下意识的住手。
却是他们无意中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他们居然处身白茫茫一片当中。
“咦？”
“不是幻觉？”
宁采臣暗暗的惊讶。
下意识的走上去。伸手抚摸那些白霜。
入手冰冷。
稍微用力，还能捏碎。
晕哦！这是真的白霜！
不是幻觉……
伸手去揪周围的野草，发现也是真的。
疑惑。
转头看着傅瀚文。
发现他脸色有点暗红，气息略微紊乱。
感觉像是法力透支了？
八个字而已，就顶不住了？
还是八卦境？
“见笑了。”傅瀚文吃力的说道。
“好厉害。”宁采臣友善的赞叹。
放眼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
仿佛整个细柳城，都被霜露给覆盖了。
彻底大变样啊！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简简单单的两句诗，八个字。
八个字，居然能改变周围环境？
感觉也太神奇了。
我要是来个花重锦官城……
那岂不是锦官城全部铺满鲜花？
如果是来一句铁马冰河入梦来，那岂不是有千军万马？
向往……
“能持续多久？”
“什么持续多久？”
“这一切，不需要法力维持吗？”
“不需要。”
“哦？”
宁采臣眼神闪闪发亮。
那我也试试！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暗暗的念叨。
结果……
毫无反应。
咦？为什么没有动静？
是我不行吗？
“要怎么才能生效？”
“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想象的越细越好。”
“是吗？”
宁采臣暗暗蹙眉。
这么简单的吗？只要想象就行？
好吧……
想象。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咦？
蒹霞是什么？
估计是野草。
对！
不知名的野草……
忽然间，仙气涌动，跟着喷薄而出。
天地间，无数的野草疯狂生长。同时，无边的白霜落下。
野草越长越高，越长越高，直插天际……
白霜拼命的落下，堆叠了一层又一层……
“停！”
“停！”
“停！”
傅瀚文脸色剧变，急忙叫道。
然而，野草没有停止疯狂生长。白霜也没有停止落下。
“收回法力！”
“收回法力！”
傅瀚文大声叫道。
宁采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仙气收回。
然而，喷薄而出的仙气，就好像是那啥一样，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必须有一个缓缓收尾的过程。否则，人体会受不了。
于是……
野草继续疯狂的生长，疯狂的蔓延。
它们覆盖了细柳城的每个角落。同时向细柳城的外面扩展。一直消失在视线尽头。
白露继续落下，继续堆叠，厚度不断增加。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细柳城的其他修炼者都是被惊动了。
他们都是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现在是夏天啊，居然六月飞霜？
不对劲！
“呼！”
一个修炼者打出术法。
却是一团燃烧的火球。试图将白霜融化。
然而……
没有效果。
白霜完全不怕火球。
任凭火球怎么炙烤，它都巍然不动。
“怎么可能？”
“这这这……”
所有的修炼者都是惊呆了。
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是要做什么？
从此将细柳城变成冰天雪地吗？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要将细柳城灭绝！
“咔嚓！”
“咔嚓！”
开始有房屋出现裂缝。
却是被厚厚的白霜给压垮的。那些白霜太厚了，足足有一丈多。比冬天的积雪还厚。
一般的房屋，哪里能够承受这么厚的白霜？
“咔嚓！”
“咔嚓！”
声音越来越密集。
却是越来越多的房屋出现了裂缝。
宁采臣：……
完蛋。
不关我事！
不要叫我赔！
是傅瀚文没有说明白！
谁知道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哗啦啦……”
“哗啦啦……”
终于，有房屋倒塌了。
幸好里面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急忙跑出来了。
否则……
无意中看到邱洪东。
惨了，这个家伙已经是被白霜完全覆盖了。
整个变成了白白的霜人！
“咔嚓！”
“咔嚓！”
忽然，又有各种杂乱的声音传来。
糟糕！
却是一些树枝被压断了。
细柳城没有柳树。但是有很多的槐树、柏树。
这些大树的树枝上面也是凝固了厚厚的白霜，压的沉甸甸的，承受不住，于是折断。
宁采臣：……
还好，只是树枝被压断。没有压到人。
话说，这细柳城的树枝也是弱鸡。居然连这么点白露都承受不住。丢人。
“啪！”
“啪！”
蓦然间，更多的树枝折断。
宁采臣：……
汗，怎么会这样？
仙气这么厉害的吗？效果这么变态？
转头看着傅瀚文。
结果发现傅瀚文的神色非常怪异。
刚才好像还是虚弱无力的样子。现在又变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了。
疑惑。
这个家伙。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读书人最讲究养心静气。你这样喜怒形于色，不像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啊！
“我要带你去神京！”
“我要带你去神京！”
傅瀚文兴高采烈的大叫。
宁采臣不得不伸手示意他冷静。
大哥，先不说神京的事。你就说眼前的局面怎么收拾吧。
那么高的野草，将细柳城都覆盖了。
本来好端端的一座城市，现在都成了荒郊野外了。
还有那么厚的白霜，怎么处理？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野草……”
“谁喜欢谁就来割。”
“白霜……”
“会慢慢融化的。”
“不用管？”
“不用管。”
傅瀚文肯定的回答。
宁采臣：……
无语。
真的不用管了。
好像不太好吧。管杀不管埋的……
“咱们是读书人。”
“读书人不用管这样的事。”
傅瀚文耐心解释。
宁采臣：……
好吧，暂时不管。
再说，自己毁掉了一座城，也赔不起啊！
赔钱是不可能赔钱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赔钱的。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先要账再说。
“别打了，别打了，给，给！”
邱府里面有人出来。
却是一个管家模样。
他带着仆人，推着板车，将欠账的银两都送出来。
宁采臣走上去。
伸手将清单拿过来。
还不错。利息也计算入内了。
你看，这就是自己故意找死。
早点将银子交出来，不就啥事都没有了？搞的自己毁掉了一座城……
“宁采臣！”
“你做的好事！”
忽然一声娇吒传来。
却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