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叫你打听的事儿,有结果了么?”
贾环直接蹲坐在族学大门的门槛上,慢悠悠问道。
“已经打听清楚了,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薛蟠低眉顺眼轻声回答:“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现在就能看到么?”
贾环有些惊讶,好奇道:“衙门什么时候,动作这么利索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薛蟠摇头道:“听打探的家伙说,那边可是相当凄惨的,数条街道哭声一片!”
“那些原本官老爷家里的仆役丫鬟,就跟牛马一样用绳子串着,直接在街道上开卖!”
说到这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圆润的脸上神色有些晦暗。
“那就去看看吧,带上足够的银子!”
贾环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提醒道:“怕是到时候用得上,算我借你的,没利息啊!”
“怎么可能收利息,环兄弟你不是寒渗我么?”
薛蟠这时候脸上有光了,涉及到银子的时候,他的底气比谁都足。
“那就走吧,早去早回!”
贾环也不客气,轻笑着开口道:“早点过去,指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两人一起离开族学,在外头会和了各自的小厮,一同前往刑部衙门所在街区,中途先到薛家商铺拿了一些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看得出来,因为薛蟠还没有被彻底带坏,加上贾环的严厉约束,这厮并没有开启花钱如流水,却被人当做凯子的傻吊模式,还没有引起下面管事的反感和抵触。
不仅爽快的拿钱,还好心询问薛蟠要做什么。
见薛蟠有些不耐,大概率要口不择言了,贾环接过话头开口:“最近不是有不少官员被抄家么,我们哥俩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丫鬟媳妇子!”
打发走了满意的商铺掌柜的,一行迅速抵达目的地。
果然,离得老远就听到了连绵起伏的哭声还有呵斥声,周围的空气都感觉带上了悲伤的氛围。
转过街角,就看到一长串的丫鬟婆子,犹如牛羊牲口一样被绳子串成一排,直接站在街道两边任人打量挑选买卖。
有些丫鬟和媳妇子的资色,一眼看去就相当不错。
可能之前,都是某个官员府里得意的大丫鬟或者管事媳妇之类的,此时却是满脸麻木和惶然,不知还有没有未来。
此时,在街上打量挑选的存在,一个个身边都带着膀大腰圆的护卫,一看就知晓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就冲他们那阴邪的眼神,还有毫不掩饰的冷酷轻笑,给人的感觉就不怎么样,总之贾环不喜欢。
就是薛蟠这厮,都皱眉有些嫌弃的远远避开。
这厮的脸色,自从转入这条街道后,就不怎么样。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估摸着不是什么好事,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吧?
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听闻这厮在金陵的时候,就是个无法无天混不吝的呆霸王!
当街打死乡绅之子这样的事情,都能毫不犹豫做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要知道,自从元明之后,南方地主乡绅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然哪有勇气各种抗税,甚至直接鼓动百姓打死朝廷派下的税官?
就算一个不起眼的地主乡绅,可能沾亲带故就和某位乡绅大佬有联系。
也就是薛蟠打死的乡绅之子父母双亡,又没有什么得力亲戚帮衬,才能叫薛蟠顺利脱身,可就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在牢房里待了一阵。
若是换個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儿?
饶是如此,薛家其余分支也借势发难,逼得薛蟠所在主支不得不放弃南方产业,狼狈跑来京城投奔荣府。
这要是境遇再倒霉点,真的可能吃牢饭,最后牵连到母亲和妹妹。
“你小子,看来心中有所感悟啊!”
贾环轻笑出声,惊醒了不知道想到哪去的薛蟠,悠然开口道:“这就是京城,就算身居高位,一个不慎就可能抄家祸及家人!”
“看看,那些姿色还有气质不俗的丫鬟和媳妇子,以往可能都是官宦人家的体面存在,现在却是被当做牛羊一样当街贩卖!”
“你小子以后在外头行事小心点,否则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存在,殃及到了你母亲和妹妹,那可不是说着玩的事儿!”
薛蟠下意识点头,脸色比之前都要难看几分。
见这厮的摸样,显然是真的听进去了。
要贾环说,就该叫凤凰蛋贾宝玉过来看一看这里的惨状。
他不是喜欢漂亮的姐姐妹妹么,有本事将街上的漂亮丫鬟全部买下啊。
作为勋贵子弟,就该明白有些事情能做,而有些事情不能做。
一旦犯了大忌讳,可能府里的姐姐妹妹们,还有漂亮丫鬟们都得遭殃。
没错,贾环提的就是忠顺王府的蒋玉涵一事!
若非忠顺王府没什么实力,怕是那回荣府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时政二老爷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淋漓,不仅只是其本身没什么胆气,同时也表露了当时荣府的外强中干。
真要遇到个权势滔天的狠辣角色,荣府估计那次就难以脱身了。
闲话不提,薛蟠回过神来,没有再多思多想,而是在小厮的带领和指点下,和贾环直奔街道上,十几位被串做一团,一看就是一家子的妇人,小姐还有少年跟前。
“环兄弟,就是他们!”
薛蟠解释道:“我打听清楚了,他们就是平安堂周大夫的家眷!”
“有没有少人?”
贾环满意点头,直接道:“没少人的话,直接买下来吧!”
两人就站在那一家子跟前,毫不客气说起买人的事儿,听得那一家子上上下下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没少没少,我之前都调查清楚了!”
薛蟠仔细数了数,急忙回答道:“我这就叫来官差,将他们全部都买下!”
说着,招手叫小厮去办理手续,一双不老实的大眼,却是来回左右的在里头的小姐身上打量,好像在打量什么物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