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应辰便向虎头寨众匪头宣布要在半年内,再扩充一千健勇时,聚义堂中喧嚣沸顶。
“寨主,如今寨子外无敌手,内修仁法,何故要如此扩兵增勇,大费钱缗。”魏定国凝声质疑着。
“我准备在登州对面的辽国再兴建一些盐场,自是要增添一些人手保护。”朱应辰直接解释道。
听到寨主又要扩充盐场,那些个莽汉自是没了动静,反而有些兴奋,这等好事自是欢迎。
他们待在总寨一直没得事情,若在辽地建新盐场,那定然就有新的分寨,自已也许就能分上一个管管。
至于寨子怎么建,人手怎么招,钱缗够不够,那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了。
聚义堂中,除了萧安知道朱应辰是要在辽东谋事,也还有几人,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
所有他们也淡定地端坐着,静待事情发展。
“寨主,那也不用扩增一千健勇吧,如此寨子恐怕入不敷出。”负责虎头寨刑罚的提刑官魏定国质疑道。
“钱物的事情,不是问题!”朱应辰直接回道,态度也很强硬。
一边的萧安也默声点点头,表示钱财足够。
“辽国的盐场会很多,需要的人手也会很多,另外大概还需设一座寨子。”
“沧州盐场虽然已经在复建,但沧州日后恐有不稳,为防不测,也还需要多添点健勇。”朱应辰继续道。
朱应辰决定增加一千健勇,此事决定了,如若没有强硬的理由,那就阻拦不了他。
他是匪头,不是大宋官家,完全可以将这些个手下踢走。
至于在辽东是建盐场设分寨,还是占地自立,这种事情现在又怎能轻易说之。
事以秘成!
不过他若是说要去辽东占地称霸,恐怕还会有匪头站出来言说一千太少,一万不多。
最好裹挟十万精壮,然后席卷天下!
……
当日,招募健勇的事情,就铺展开来了。
虎头寨的兵勇,以前都是从自己盐工中招募精壮,又或者是收服一些泼皮、匪寇大盗。
而现在盐工中精壮已经很少了,都是些中年老汉为多。
泼皮、匪寇大盗现在朱应辰又有些嫌弃,这些人的一些恶习不好改掉,实在不是好的兵源。
这次猛然增加千人,所以朱应辰和萧安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从各州的贫苦农户下手了。
以往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所以他们从不招惹农户,即使是那些吃不上饭的佃户,也不主动拉拢他们入伙。
但是,现在形势变了。
而且,这一千人,大概只是第一个千人,万事也总有个开头。
即使引起官府的警觉,那也只能这样。
……
第二日。
天晴。
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
热气蒸人,嚣尘扑面。
空中鸟雀倒颠着飞入树林深处。
朱应辰带着萧安和李无奇,以及一队健勇,推着十几辆二轮车子。
车上放着不少货物,都被灰布严实地盖着。
一行人来到了虎头寨旁边二十几里处的小村子里。
这个村子叫做牛家庄,顾名思义,庄里的都是姓牛的,或许也还会夹杂着几户外人。
山里的小村土地少,百姓过得颇为贫苦,脸上无菜色,嘴中也不见油沫。
一条小溪从村中穿过,流水潺潺,清澈见底,这炎热之时,溪中散落着一群嬉戏的小童。
小童看着骑着大马的朱应辰从溪边路过,都兴奋地从浅溪中跳了出来,跟着队伍旁边。
“客人,客人,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又想是哪里去?”
“要做什么呢?”
朱应辰勒马停歇,翻身下马。
“我们从北边过来,卖些好货,也顺便找些水手和盐工。”朱应辰弯身对着小童们笑道。
扫视着这些小童,朱应辰忽然灵光一闪,这些个小童,若是从小培养,未来定都是中流砥柱!
“卖货的商人?”小童们都眼神亮光闪闪,然后都围着那十几辆推着看了起来。
只是车上灰布遮挡,他们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何物。
“你们的父母在何处呢?”朱应辰询问道。
“天气炎热,都在屋里避热哩。”一个高个子小童连忙应道,然后指了指小溪旁边的田地,“等下凉快了就来地里。”
“哦!”朱应辰点了点头。
“可否带我等去你们家,我这车中有好些个货物,也许你们爹娘都是需要。”
“便宜得很。”朱应辰又补充了一句。
“好嘞好嘞!客人,我家离着这里最近,快来我家。”小童中,一个赤脚亮眼的小男孩,听到朱应辰的话,连忙举手说道。
“行!那你就带路如何?”
“客人跟我走!”小男孩立即挤到了朱应辰跟前,然后笑着往家跑去。
朱应辰旋即带着车队跟上,其他小童也跟在后面叽叽喳喳嬉闹不停。
走了半里,见座大石桥,几棵大树撑得石桥一片阴凉。
过得桥来,一片绿柳荫中显出那座小庄院。
一群人跟着小童来到石桥前,阔板桥上坐着五个山民,都在那里乘凉。
“爹……”小男孩冲上前去喊道。
五个山民中,有个瘦高的汉子就是小男孩的爹爹。
“小冲儿。”
瘦高的汉子一把抱住了自家的幼子,然后看向了后面跟来的朱应辰等人。
“不知客人从何而来,有何事情?”汉子拱手询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些警惕。
他们这小山村,很少会来这么一群壮汉子,还有几人居然是骑着马的,这些人指不定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匪类。
两个乘凉的庄汉,已经偷偷溜向了村中,通知村民警惕起来。
若真是匪寇劫村,那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爹,他们都是北面的商人,带了些货物,你要不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小男孩抢先应道。
“我们都是从登州城来的商人,带了些细盐,还有一些织布,雪糖,也还有些小物件。”
说着朱应辰将一辆推车上的灰布扯去,露出了上面排得整整齐齐的大木盒。
打开一个木盒,里面装的都是细白的精盐。
“雪盐?”
“尝尝!”朱应辰拈了一小点精盐给了小男孩的父亲。
“咸的,不苦!”尝了一口后,小男孩的父亲点了点头,“是雪盐!”
又看了看眼前的一车精盐,不由得有些发愣,同时对朱应辰的警惕心也少了很多。
一般的匪寇不会带着这么多的雪盐来打家劫舍!
这估计真是一队路过的商贾。
“客人,这些雪盐恐怕价钱不菲吧,我们山里人吃不起。”不过小男孩的父亲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平日里也就是吃一些粗盐,虽然有些苦味,但胜在他们也都买得起。
“价钱是有些贵!”
“不过,也能送给你们一点。”朱应辰笑道。
“送给我们?”小男孩的父亲有些好奇,也又有些警惕。
无事献殷勤,其中必有蹊跷。
“等下村里的人都来了,我再跟你们相说。”朱应辰也知道有庄汉去喊人去了。
那正好,省得他去喊。
听到朱应辰点破了事情,小男孩的父亲也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刻钟,村里的庄汉敲起梆子,拖枪拽棒,聚起七八十人,一齐呐喊,声势颇大,直到石桥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