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和他们交谈时所展现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曹民就知道这付源和杜刚两人就是轮回者。那种蔑视一切三国世界的谈吐,自觉高高在上的气味,充斥了他们全身上下。
身为鬼面,似乎就有吸引轮回者的特殊体质一样,走到哪里都能碰见那么一两个。
但是这个消失的小妾为何能引得他们的关注呢?曹民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付源和杜刚能看到所有三国土著头顶上的姓名条,当然知道这个自称西门松的人叫曹民,就是他们要找的鬼面,也就是他们此行的终极目标。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俩应该是去断山附近埋伏,对调离曹操大军的鬼面进行刺杀的,但梦行者的加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鬼面搞死了梦行者之后,就回到了曹军大营,刺杀行动就只能放缓了。
他们跟随断山战败的白绕来到濮阳,计划是参与到濮阳攻防战,把曹军击退,指挥大军杀死鬼面。
毕竟濮阳这里还有1万黑山军,而曹操那边全军也就四万兵马。
最差的情况,也就是在濮阳拖住曹军,让其他黑山军有驰援的时间。
不过他们两个非常自信,有自己的参与,濮阳这边的情况一定会变得大不同。至于说白绕是否会配合他们,这个很简单,人质在手,没有问题。
当他们看到那个签文的时候,他们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另外一个轮回者的手笔。
这位轮回者崛起的速度非常快,迟早成就一方大佬。她从来都是单独行动,在行动之前,还会给对手发一个预告签文。
签文的内容他们俩并不关心,但签文本身,就说明他们俩已经成了对方的目标。
这也是他们即使见到鬼面出现在他们身旁,也没有找机会动手的原因之一。毕竟若是得了面具,那他们就成了对方的必杀目标。
狮子狩猎时遇到鬣狗,最好是将它们赶走,免得辛苦的劳动成果被对方夺走。
麻子看到老大他们上了一辆马车,驶入一座大宅院。他自己在街上信步而行,来到一座酒楼进去,找到二楼靠窗的位置,点了小菜坐下。
酒楼不大,但二楼看出去的视野却能将那宅院尽收眼底,是个监视的好位置。此时正是午时之后,并非饭点,汉代多数百姓一日两餐或一餐,能来酒楼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自然也有围绕着这些贵人们的穷苦百姓。
酒楼中正有一老者带着一年轻女子为贵人们吟唱助兴。老者拉胡琴,女子唱着关外的曲调,悠长婉转,也有一番风味。
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荆钗布裙,五官秀气,然而眉宇间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沧桑,狭长的眼角和薄唇边都带着淡淡的皱纹,声音宛若清泉河水,让一众听客听得如痴如醉。
麻子不得不承认,这女子也有一具极好的皮囊。只是很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自己现在还没完全放下三娘。
一曲唱罢,听客们纷纷击节叫好,也有人掷过去几个铜板,叫嚷着让小娘子再来一曲关内的歌谣。
老者呵呵笑拾起铜板揣入怀中,向女子点头,一首《鸿鹄歌》在女子嘴中吟出。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羽翮已就,横绝四海。
横绝四海,当可奈何?
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这是汉高祖无力废太子时,给戚夫人唱的,表达自己的无奈和对戚夫人的愧疚。传闻汉高祖曾有意立戚夫人之子刘如意为太子,但被吕后阻止。
高祖的愧疚和无奈,在女子嘴里唱出,却又多了一丝情愫在里头。众人的眼前甚至出现自己在向那女子诉说愧疚的画面。于是,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是面露凄凄。
紧接着,女子又来了一首《子为王歌》。
这是高祖死后,戚夫人受吕后迫害,思念儿子,悲苦之中所唱的歌曲。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汉朝虽然是封建社会,但民风开放,却也不限制民众议论皇家事宜,故而听客们心中,已经有了各种慈母画面。而这些画面,也和那女子逐渐重合起来。
一个食客突然起身,问那老者:“老人家,吾家资财尚可,欲请二位常驻,不知老人家愿否?”
没待那老者回答,另一个食客突然跳起来:“黄九成,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老人家别理他,跟他走,你们迟早被啃得骨头都不剩。我吴家愿下正式聘礼,明媒正娶!入我吴家,保你二人下半生无忧!”
之前那个食客自然也是不肯,在一众食客们的哄闹之中,两人不断上演争风吃醋的戏码。
这种戏码的通常发展,都是文斗开始,从数落对方的不是,到揭开对方的老底,经过周围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不断教唆,瓜越来越大,到不可收拾的阶段后,发展到武斗。
这些食客都不是孤身一人前来,武斗的时候,就是家丁狗腿上场的时候了。
家丁狗腿们也很知分寸,看起来拳拳到肉的轰击,其实都是给对方造成一点点皮外伤而已,并且,再怎么打,他们都不会破坏酒楼里的物件,不至于事后要主子赔偿,他们也算是为自家主子操碎了心了。
但轰乱是不可避免的。
麻子的监视就成了问题。
那老者和女子此时已经不再是漩涡的中心,但两人脸上的惊恐也是人见人怜。不过没有人去帮他们,甚至有人趁乱在那女子身上上下其手。
女子惊呼,为了挣脱,更是使出了歹徒兴奋拳。
财狼们眼睛都亮了。
一个富态食客食客看准时机,张开双臂,一脸满足的从那小娘子身后抱过去。
一股巨力拎住了他的衣领,将他直接向后拉飞出去滚去,撞翻了不少人。
这一幕比之那些狗腿们的菜鸡互啄来说,震撼程度拉满。
麻子回头看着这些色中之鬼,一个滚字从他嘴里凛冽吐出。
有一个食客上下打量了麻子,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麻子稍微瞅了一眼这人,看他下盘虚浮,手脚无力,脸孔也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
直接走过去,在对方的惊恐出手之下,一个闪身后单臂将对方直接掼倒在地。
“轰”的一声,整个酒楼的二楼都震了一下。
余下众人立刻知道了,这个麻脸不好惹,纷纷惊呼向楼下逃去。
片刻之后,正在准备离开的麻子,被下跪的老者和女子挡住了去路。
“谢谢恩人!恩人!”
老者和女子不断磕头,把地板磕得砰砰响。
麻子赶紧去将他们扶起,嘴里还说着:“无需……”
话还没有说完,麻子感到肚子上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
那女子正看着他的眼,笑着将已经插入他腹中的匕首推得更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