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样……”
罗山喃喃自语般重复了一遍陈鹿思说的话，神情有些呆滞。
一个年轻人，先在自己面前来了一手聚灵绝活，接着随手开了一枪，让自己刚刚夸下海口，说整个都加固过的地下楼层震颤起来。
最后给出的评价，竟然仅仅只是‘大概就是这样’。
罗山很想问……那你还想怎样！？
而他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以及警备军了……
他身后两个年轻人，看到这一幕，脚步都变得踉跄起来，似乎有些腿软。
而警备军，则竭力想要掩饰住内心的激动，却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地下楼层。
久久没人说话。
目前还能保持冷静的，大概就只有李征和周坚了。
因为他们已经见识过陈鹿思操控的‘尖端武器’的威力了。
顶多再加上个单藜。
不过她的冷静是装的，虽然她表情很平静，但不断起伏的傲人胸口还是出卖了她。
“……干你娘的夏钺，你是真的敢啊！”
许久后。
罗山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陈鹿思，第一句话就是骂夏钺：“这能力你也瞒！？”
陈鹿思：“……”
“你对普通成员隐瞒就算了！竟然连我这个昆仑负责人都瞒！？卧槽！！！也就是你现在不在，要不然我高低得给你一拳！这他妈……”
罗山气得跳脚，但骂着骂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骤然一变，看着陈鹿思：“你凝聚的灵是不是可以喂给其他人？”
陈鹿思闻言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卧槽！！！夏钺！！！”
罗山再次暴跳如雷，就差原地打一套军体拳了。
“罗山先生。”
单藜因为他的大呼小叫，跟着回过神来，然后蹙起眉头提醒了一句：“请稍微注意一下形象，你现在代表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昆仑。”
“……”
罗山听到单藜的话，余光瞥到那帮警备军高层，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勉强冷静了下来。
而压制住怒气。
兴奋和激动便重新冒头了。
他看着陈鹿思，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后问道：“陈鹿思！你什么时候能去一趟昆仑？天策府这边限制太多了。”
陈鹿思闻言，直接看向了单藜。
他记得这趟行程应该没有去昆仑的安排。
当然。
主要还是上次的昆仑之旅，篡改‘述图之书’的记忆太深刻了……陈鹿思下意识有些抗拒再度前往昆仑。
“罗山先生，姬莘天策应该提前跟你说过……这次主要是为了‘尖端’武器的迭代，而不是为了探寻陈鹿思身上的秘密，你也答应过。”
单藜注意到陈鹿思的目光，再次开口，面无表情道：“而且，这次警备军高层们到来，也不是来看你研究陈鹿思身上的秘密的……我希望你能分清楚前后顺序。”
“……”
罗山和单藜对视一眼，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虽然不太明显。
但他总感觉，这个跟姬莘一起长大，一直跟在姬莘身边的单藜，似乎不怎么想让他深究陈鹿思身上的谜团。
……是姬莘的命令吗？
但为什么？
单藜面对罗山的目光，面无表情。
“罗山先生。”
这时。
李征也往前一步，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罗山回过头去，看着哪怕成为赋能者，依旧带着浓厚警备军烙印的李征，舒了口气：“明白了。”
无论如何，这会确实不是个研究其他事的好时机。
因为这帮警备军的目的跟他并不一致。
而且警备军对陈鹿思的好感，明显比对他的好感高多了。
虽然他没有详细了解过，但听说李征这批新生的赋能者就是陈鹿思教的。
这再加上‘尖端’武器的事，换做他是警备军，也会对陈鹿思有好感。
至于昆仑……
不提也罢。
“我已经了解了，你操控的‘尖端’武器，毫无疑问算是彻底激发了压缩装置。”
罗山念头至此，重新看向陈鹿思，下了定论，接着想了想：“那接下来，麻烦你再演示一下那让武器解体的最后一击?”
“不行。”陈鹿思摇了摇头。
罗山蹙眉：“不行？”
“这个地方，我不确定会不会出现问题，因为刚刚已经震动起来了。”
陈鹿思解释道：“这里并不是异空间……上面还是建筑，我不建议你消耗珍贵的结石，然后冒着被活埋的风险让我实验。”
罗山微微张开嘴。
猛地反应过来。
……刚刚的爆炸，就已让整个空间都晃动起来了。
这要让陈鹿思真的释放视频中的那种攻击……
虽然他没见证过，但按照陈鹿思的说法，显然后者威力更加大。
想到这。
罗山背部立刻冒出了一层薄汗，有些后怕。
那帮看起来很激动的警备军高层同样如此，有些后怕，同时瞪了罗山一眼。
刚刚说什么这个空间加固过？这就是加固的效果？
“还是麻烦你说说看‘尖端’武器迭代的事吧。”
陈鹿思看到罗山的表情，主动开口道：“那种需要用到结石的攻击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太过于奢侈了，你如果觉得有必要，换个场地确实可以试，但我不太建议。”
“奢侈吗？”
罗山回过神来，回想起自己看到的视频，轻轻摇了摇头：“要真能每次都做到那种程度，一点都不奢侈，不过现在场地确实不合适……”
说到这。
他顿了顿，看向了身后的年轻人。
那位一直站在罗山身后，曾经给罗山播放视频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来到了陈鹿思身前。
“你好，我叫牟峰岩。”
他看着陈鹿思，轻轻咽了口口水，似乎有些紧张。
“陈鹿思。”
陈鹿思回了一句，接着好奇地看向他。
“这是警备军从第一骑位临时基地里找出来的东西。”
那位名叫牟峰岩的年轻人注意到陈鹿思的目光，立刻将怀里的平板拿起来，然后打开了一张图片，展示给陈鹿思看。
图片上，是一把极其怪异，仿佛经过无数次改装的狙击步枪。
有点类似于国内的‘尖端’武器，但外挂了很多东西，比如焊死的铁盒，刻着繁杂纹路的金属块……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条延伸至枪托处，类似于导管一样的东西。
陈鹿思抬起头来，询问道：“这是第一骑位的‘尖端’武器？”
“对。”
牟峰岩点了点头，然后手指滑动平板屏幕，展示起了下一张图片。
第二张图片。
一个黑人趴在地上，捧着那把极其怪异的狙击步枪，对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笑容，而他嘴里，正咬着那根导管。
牟峰岩解释道：“我们跟第一骑位的俘虏确认过，这就是他们的……使用方式，操作员开枪之前，通过这个导管，将灵导入枪械内，或者更准确地说，导入压缩装置内。”
陈鹿思闻言好奇问道：“他们的枪械也没有内置结石？”
“不，他们的狙击步枪内置了结石，虽然样品给你炸没了……但剩下的俘虏证实，枪内是有结石的。”
这时。
罗山代替牟峰岩回了一句。
“……那为什么？”
陈鹿思有些不解地看向罗山。
“嗯……怎么跟你解释呢。”
罗山组织了一下措辞，接着道：“我推测，他们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绕过‘压缩装置’的触发机制。”
“……”
陈鹿思依旧不明白。
“我们每个人体内的灵，都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是已经死掉的人体内结石释放出来的灵，而每个压缩装置，也是独一无二的，这就像是一道上锁的门，而我们的灵其实是钥匙……”
罗山想了想，将那天姬莘跟单藜解释的话重复了一遍，接着指向平板上的黑人：“而这个人，显然没办法找到钥匙，只能利用自己的灵，去污染压缩装置这把锁。”
“我不知道第一骑位哪学来的思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污染压缩装置的。”
“但显然，他们成功了。”
“警备军这边明确说了，他们的‘尖端’武器杀伤力不太对劲，而第一骑位的俘虏也证实了这一点。”
“……”
陈鹿思看向李征。
李征点了点头：“虽然他们的‘尖端’武器没有你的那么夸张，但确实比普通的厉害多了，确实不太正常。”
“所以……你是想要我试试看这把武器？”
陈鹿思收回目光，重新看着罗山，然后问道：“继而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不。”
罗山摇了摇头：“你没办法用这把武器了，因为这把武器已经成碎片了，听说就是你第一发攻击造成的，连操作员带枪一起没了……
而第一骑位就两把这样的武器，至于第二把，也被你的攻击给扬了，连残骸都没留下……同时被扬的，还有知道内情的核心成员。”
陈鹿思：“……”
怪不得昆仑连实物都拿不出来。
陈鹿思追问道：“没办法复刻？”
罗山摇了摇头：“短时间内没办法。”
陈鹿思陷入了沉默，许久后，才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和他们的使用方式完全不同。”
“我明白。”
罗山点了点头：“其实我让你看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复刻第一骑位的‘尖端’武器，因为哪怕复刻成功，那威力跟预期也差得远，特别是看过你刚刚使用‘尖端’武器的场面后。
我给你看这些图片，只是想告诉你……污染这个概念。”
“……”
陈鹿思没说话，安静听着。
“第一骑位采取的方式是污染压缩装置……那你呢？”
罗山看着陈鹿思，轻声道：“你聚集的灵也能‘开锁’，是不是也意味着能污染压缩装置？对此我本来并不确定，但当我听完周坚对你最后一击的描述后。
我发现是可以的，但你并不是污染压缩装置，而是污染……灵。”
说到这。
罗山神色忽然肉眼可见地变得激动起来。
“所以，我就在想……既然你能污染结石中逸散出来的灵，让其被‘压缩装置’误认为没有任何烙印，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可以直接污染结石！？”
“比如通过反向操作，将灵注入到结石中，将其污染！继而消除所有原先主人留下的烙印！”
“这样的结石，装入枪械中，是不是能像你操控的‘尖端’武器一样，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
陈鹿思听明白了。
而随着罗山话语落下。
李征，周坚，警备军高层，甚至单藜都忍不住看向了陈鹿思。
目光火热。
“如果真的能成功！这将有天大的好处！”
“首先！”
“我们将得到一批强大的武器！警备军的实力将得到极大的增加……其次，我们昆仑还可以通过被污染的结石，研究出‘压缩装置’上面那些繁杂的符文到底是干什么的！而不是每次都照猫画虎。”
“你不可能长久配合我们，我估计姬莘也不会同意……但结石可以！”
“我很早之前就想搞清楚了！古人们到底是怎么做到！！！”
罗山说着说着，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显然。
对于他来说，相比起增强警备军，更在意的是古人们的秘密。
陈鹿思面对众多目光，想了想：“……我可以试一下。”
这种时候，其实他也很难拒绝……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试试也可以。
“好。”
罗山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鹿思话语刚落。
他二话不说就掏出来了三枚结石。
澎湃的灵波动扑面而来。
显然。
这三枚结石等级都不低。
陈鹿思伸手拿过其中一枚结石，接着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罗山没有丝毫犹豫：“试！不断尝试将外部的灵强灌入结石内！别怕损失！”
“……”
这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不过陈鹿思也能理解，毕竟都是第一次。
他想了想，五指慢慢收紧，握住了结石。
其他人立刻死死盯着他紧握的手。
陈鹿思没去关注他们的目光，而是开始凝聚周围的灵。
很快。
周围逸散的灵便聚集在了陈鹿思的手心中，和那枚结石共存。
只是。
该怎么灌进去？
陈鹿思看了眼自己握拳的右手，犹豫片刻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照罗山的说法，尝试反向为结石充灵。
而开始之前，陈鹿思以为会有阻碍。
但出乎意料的是……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灵灌入结石的过程中，没有任何阻碍。
顺利到甚至让人怀疑是否成功了。
“……”
陈鹿思慢慢松开手，看向手心中的结石。
“怎么了！？”
这时，罗山出声问了一句。
陈鹿思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咔擦——
那满溢着澎湃灵波动的结石忽然发出脆响，裂开了一条头发丝般细小的缝。
陈鹿思立刻中止了继续灌入灵。
“怎么了？”
罗山看了看结石，又看了看陈鹿思，再次追问了一句。
“似乎成功了。”
陈鹿思抬起头来，回道：“很顺利，但顺利得不太正常……我不知道是不是外部灌入灵有违常理，刚灌入灵，结石就开裂了，我预感继续下去，可能会导致结石报废，所以就停下了。”
罗山愣了愣，问道：“所以成功污染结石了吗？”
“不知道。”
陈鹿思摇了摇头。
而那二十几位警备军高层闻言，不少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毕竟陈鹿思的答案是不知道。
而结石又开裂了……
难道不行吗？
不少人忍不住想。
这时。
“不过可以试试。”
陈鹿思想了想，忽然将结石递还给了罗山，提了个建议：“找把‘尖端武器’，然后将其装上，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操作，根本不能下定论。”
“对。”
罗山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接过陈鹿思手中的结石，接着看向牟峰岩。
牟峰岩将平板交给自己的同伴，然后来到摆放着狙击步枪的桌子旁，弯腰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
牟峰岩取出了一把新的狙击步枪，但跟桌上的狙击步枪并不同。
这把狙击步枪拥有弹巢，不再是一体的了。
只见牟峰岩拔出弹匣，随意扔到桌上，然后反转狙击步枪，将弹巢口对着罗山。
罗山则手持结石，将其塞入了弹巢中。
咔擦——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陈鹿思第一次看到这种快装式的‘尖端’武器，有些好奇。
“不。”
罗山摇了摇头：“这是昆仑之前的研究成果，本意是为了让警备军能在战场之上快速更换结石，继而增加‘尖端’武器的竞争力，但最后发现太不划算了……哪怕装入一枚‘车薪’级别的结石，最后发出的攻击也完全不够看，浪费的灵太多了。
因为收益极小，后续项目就被叫停了。
这是以前的存货，我看到你操控‘尖端’武器的视频，才重新翻出来的。”
陈鹿思恍然：“明白了。”
这么来看，昆仑还是有干活的。
只是力气使错了方向。
“……你试试？”
罗山解释完，让牟峰岩重新装上弹匣，然后从他手中接过狙击步枪，递给了陈鹿思。
陈鹿思刚想伸手接过，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让我来操控合适吗？”
“……”
罗山微微一怔。
确实。
陈鹿思当然不可能造假。
但毕竟这样的武器不是给陈鹿思用的，他能成功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成功，产生偏差然后空欢喜一场比一开始就失望更让人难受。
“我来吧。”
这时。
李征忽然往前一步，主动请缨。
罗山想了想，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手中的狙击步枪递了过去。
李征接过那比普通狙击步枪稍微沉一点的‘尖端’武器，轻轻掂量了一下，然后看向了陈鹿思。
陈鹿思没说话，只是让出了位置。
李征来到长桌前，将狙击步枪架在桌子上，然后弯腰前倾，眼睛对准瞄准镜。
不过。
虽然姿势摆得挺帅。
但李征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因为他见识过陈鹿思使用‘尖端’武器……那导孔可是呲呲冒灵。
而现在他手中的狙击步枪别说冒灵了，什么异状都没有。
让人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
这个念头并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李征就深吸了口气，强行驱散掉了这个念头。
行不行。
试过再说！
同一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在了李征身上，或者准确地说，投在了他操控的‘尖端’武器上。
这一瞬间。
所有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我开枪了。”
李征最后留下一句话，接着，直接扣动了扳机。
咔嚓——
熟悉的结构崩壊声传出！
枪口处。
绚烂的灵力波浪炸开。
强大震颤瞬间传遍了枪身……连带着整张桌子，都摇晃了起来！
李征猛地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枚由灵构成的子弹出膛，接着瞬间消失了。
“……失败了？”
同一时间。
李征侧边，一位警备军高层出声询问了一句。
但他话还没说完。
砰——
远处，火光猛烈地爆发。
地面震颤！
跟刚刚……一模一样！
“……”
“……”
“……”
所有人身子都晃了晃，接着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慢慢张开了嘴。
包括开枪的李征。
他仿佛见鬼一般，死死瞪着前方，一动不动。
很快。
爆炸带来的气浪消停了。
但所有人依旧呆如木鸡地站在那儿。
这一刻。
整个地下楼层。
针落可闻。
“成……成功了？”
许久后。
李征慢慢转过头去，看向陈鹿思，第一个出声。
但陈鹿思还没来得及回答。
那二十几位警备军高层的领头人，那位军衔极高的老人，忽然就快步来到了李征面前。
李征愣了愣，立刻起身敬了个礼。
接着。
他看着苍老脸庞带着激动之色的老人，意识到了什么，主动让开了位置。
老人立刻接替李征，有些艰难地弯下腰去，然后握住了狙击步枪的握柄……同样开了一枪。
咔嚓——
同样的景象。
再次上演。
如果说。
刚刚成功了还是疑问句。
那再一次感受到震颤的地面，狂躁的气浪……这一刻，毫无疑问，疑问句已经变成了陈述句！
真的成功了！！！
一次成功！！！
……老头都能用！！！
而那位开枪的老人，呆呆看着前方，哪怕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依旧死死握住手中的‘尖端’武器，似乎懵了。
许久后。
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一开始是双手，接着是腿，再接着是躯干。
老人浑身颤栗着，艰难地直起腰来，缓缓转身看向了陈鹿思。
其他人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感染一般，同样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鹿思。
目光火热程度……犹如看情人。
陈鹿思：“……”
这一天。
第一代‘天罚’武器，正式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