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大龙还有三十秒，只要能撑过这三十秒都好说！”
“bath这个选手的个人能力有点超纲了啊！！这个剑魔已经超神了！现在正面团感觉根本没法接啊！”
“bath！他直接开始冲塔了！RNG！！看一下UZI的位置！UZI还在输出！”
“哇！小狗倒惹！！”
“这个剑魔太恐怖了！一个Q闪直接把小狗给融化了！！”
“那这样的话……太可惜了，被我们寄予厚望的RNG，在八进四的时候倒在了G2的手下……真的没有想到啊……”
澡堂前台。
穿着白色背心和沙滩裤，脚踩着一双人字拖，胡子拉碴的男人两腿放在桌子上，忍不住拍起了肚皮。
“精彩！真的精彩！每一次重温，都能有新的感悟。”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面面相觑的左雾和朱开，开口问道：
“这么精彩的比赛，你俩为什么不笑啊？是因为不喜欢吗？”
朱开的表情有些尴尬，用胳膊捅了捅左雾。
左雾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好让鼻子里的脚臭味稍微淡一些。
“确实精彩。兄弟，我们也陪你重温了一遍bath的精彩比赛了，你现在能不能带我们去找一下他？”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开和左雾，拿过桌上的检测仪，站起身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开口问道：“没带什么管制物品吧？”
“哪能啊，”左雾拉了一下被扯松的裤子，“都是文明社会的文明人。”
男人点了点头，这才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张艾宇。和青哥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
左雾和朱开笑呵呵的和张艾宇握了握手。
“兄弟，bath是在这吧。”
“那肯定在啊，”张艾宇点了根烟，“这红温澡堂就是我青哥开的。”
左雾和朱开对视了一眼。
他们一进澡堂，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了来意。
结果直接被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拉着看了半天的比赛录像。
好在现在终于确定他们要找的程知青，就在这澡堂里。
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想法，张艾宇开口解释道：
“你们俩能够坚持看完这场比赛，说明你们肯定不是皇杂狗杂。虽然我青哥在这没几个人知道，但是也不是没有一些喜欢在网上钻洞的老鼠找过来过。”
听着张艾宇的话，左雾和朱开呵呵陪着笑脸。
对方说的其实也没错，自从S8世界赛，程知青帮助G2淘汰了RNG以后，确实有一定的生命危险。
张艾宇没有去看两人的表情，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本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访客登记”，叼着烟开口道：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得登记一下。哦顺便说一下，男宾票三十一张，两个人是六十。搓澡另外收费，二楼是休息区，三楼是按摩，也是另外收费。”
朱开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说话有些不着边际，左雾已经掏出手机，微信扫码六十块。
“我俩来两张票就行了。”
听到电子音的收款播报，张艾宇才点了点头，翻开了本子。
而此时才回过神来的朱开突然开口说道：
“不按摩吗？”
说完，还探出脑袋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张艾宇瞥了朱开一眼。
“正规纯绿色的。”
“哦那不按了。”
左雾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带着这位外卖教练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们俩是snake电子竞技俱乐部的战队和教练，我是左雾，这位是朱开，这次来，是想来问问bath有没有意向继续打职业。”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艾宇的笔一顿，抬起头看向两人，像是在看两个神奇动物。
“你说什么？”
“我是左……”
“我是问你们要找青哥干嘛？”
“打职业。”
“……”
看着张艾宇奇怪的表情，左雾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张艾宇沉默了一下。
“你们是来找我青哥乐子呢，还是和你们老板有仇啊？”
自从程知青淘汰了RNG以后，网络上对于程知青的网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停止的势头。
电竞卖国贼。
开除国籍。
程知青现在在联盟圈子的名声，简直比抗吧还要臭不可闻。
结果现在有人跑过来说要喊程知青去打职业？！
倒不是张艾宇对程知青不尊重，毕竟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张艾宇也一直为程知青的遭遇感到不公，但他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去找程知青去俱乐部打职业的！
看着张艾宇脸上匪夷所思的表情，左雾笑了笑。
他承认自己的这个想法确实是大胆了点。
“我们是诚心的，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带我们和bath当面聊一下吧。”
又是一顿久久的沉默。
张艾宇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钟。
2018年，12月13日，24：30。
他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
“明天再说吧，我青哥出去了，我也马上要下班了。”
朱开脸色一变，语气变得冲了起来。
“不是，你拉着我们在这看了半天的视频，现在和我说这些？！”
“哎哟呵，”张艾宇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你看一下我青哥的高光时刻，你还不乐意了？你是不是要跟我嘴两下？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老子贴吧ID，抗吧吧务团队1！江湖人送外号障碍鱼！不服来碰碰！”
见朱开有些上头，左雾连忙拦住了朱开。
“行，那我们就明天再来。”
两人拉拉扯扯的走到了外面，寒风凛冽，朱开气的鼻子一翘一翘。
“你拉我干什么。我感觉这小子就在耍我们！”
左雾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迷茫。
“坑猪啊！现在只有这个bath能挽救咱俩的职业生涯了！你冷静点！到时候俱乐部要是被卖了，我出餐，你送外卖，你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听到左雾的话，朱开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我怎么就送外卖了，老子好歹能当个保安。”
（每天五秒钟名词解释之——保安（baoan）：拿外卖的。）
张艾宇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吵吵嚷嚷的朝着远处走去，掐灭了手里的烟，锁上了大门，这才往里走去。
绕过男宾通道，张艾宇再来到拐角的尽头，敲了敲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电脑散发的荧光照在程知青的脸上。
“青哥，刚才蛇队的经理和教练来了，说是要……找你去打职业……”
程知青头也没抬，键盘敲得劈啪作响。
“哦，知道了。”
见程知青态度淡然，张艾宇想了想，走了过来。
“他们明天还要过来，到时候要见一下吗？”
张艾宇的问话像是石沉大海，程知青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程知青回国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在打完RNG的当晚，程知青就接到了来自他堂哥——克莱门斯·程打来的电话。
“喂！是程知青哇！我是你的堂哥克莱门斯·程哇！你现在在干嘛哇，有一件事一定要和你说一下哇！就在刚才啦，我的father克里斯蒂安·程出了车祸哇！对对对！很严重哇，现在马上就要去见上帝了哇！他喊我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过来一下哇！”
当程知青赶到医院的时候，二叔已经去见上帝了。
这时候程知青才想明白，为什么前世自己后来打二叔的电话再也没打通过。
原来是天堂信号不好。
二叔走了以后，程知青的处境又变的艰难了起来。
领养手续还没走完，代表着程知青在德国没有办法获得一个真正的身份。
G2俱乐部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想给程知青一个工作签。
但是由于程知青当时还差一个月才满十八岁，必须要有监护人协同同意。
显然，人在天堂的二叔是没办法来帮他签合同的。
最终，程知青带着二叔留给他的五十万回了国。
而另一边的IG俱乐部，像程知青记忆中一般，最终捧得了全球总决赛的冠军奖杯。
虽然LPL最终还是夺冠了，但是对于程知青的清算并没有结束。
反而更加剧烈了。
冠军粉们认为程知青怯战，语气之中是各种的鄙夷和嘲讽。
而狗杂们则是更生气了。
恶心一下我家小狗，然后直接就跑路了，这是什么个事？！
要不是程知青从中搅局，真到了总决赛，你小小IG，凭什么赢我RNG？
我RNG本来才是天选的冠军！结果最后因为程知青，竟然让IG夺了冠！
程知青就这样，欠下了RNG一个全球总冠军。
时至今日，在程知青的微博底下，在那条唯一的内容CJB下面，每天都还有数不清的GSL门前来吊唁。
而现在，程知青也正在忙着和GSL们对线呢。
张艾宇见程知青不说话，有些好奇，走到了程知青的背后。
抗吧吧务团队1：你主子妈RNG都已经如土为安了，你还在这里替你吗哭丧。老子要是乌兹，从坑里跳出来都得给你一巴掌。
抗吧吧务团队1：讲道理，GSL这种物种，活在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给化粪池舔砖加瓦吗？
张艾宇看着疯狂翘着键盘的程知青，脸色一黑。
“不是青哥，你怎么又登我账号骂人了？”
程知青瞥了张艾宇一眼：“怎么了？你名声早就臭了，还在乎这两句话？”
张艾宇听到程知青的话，愣了一下，呵呵笑了起来：“妈的，说的也是，你慢慢骂。蛇队的是怎么处理？”
程知青想了想，正要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左雾来了？”
“是啊。”
“就是那个三顾仁川请来O皇的左雾？”
张艾宇笑的没心没肺。
“哈哈哈就是那个呆逼。”
-----------------
2018年，12月14日。
左雾和朱开早早的就来到了红温澡堂。
“兄弟，bath回来了没有？”
张艾宇头也不太，翘着腿吊儿郎当的说道：
“没呢。”
“那他今天能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他采药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张艾宇的话让两人齐齐一愣。
朱开更是忍不住开口道：
“不是，都2018年了，还采药呢？！”
左雾沉默了一下，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连忙拉住了朱开。
“诶，二弟，你看你这急性子。”
被左雾叫做二弟的朱开脑子一懵，不知道对方在唱什么戏。
左雾叹了口气：“那麻烦小兄弟，和bath说一声，我们明天还来。”
-----------------
2018年12月15日。
睡了个好觉的朱开感觉脑回路有些通顺了。
此时才反应过来，拍着左雾的背哈哈大笑。
“不行了，老子要笑死了，古有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后有你左雾三顾仁川请O皇，现在又有你左雾三顾澡堂请澡出！左雾啊，你以后就算是离开了这个圈子，这个圈子也会永远流传着你的佳话的。”
听到朱开的调侃，左雾脸色一黑，没有搭理对方，直接走进了澡堂。
坐在前台的张艾宇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这次也没说话，直接站起身就带着两人往里走。
到了程知青的房门口，开口道：
“青哥就在里面。”
两人兴致勃勃的敲了敲门。
“坑猪，难怪那些娘们总说什么仪式感，好像确实挺爽的。”
“你确定爽的是我们，不是那个bath吗？”
两人一阵嘟嘟囔囔，偷感极重，在听到程知青的回应以后，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这一次，房间里亮着灯。
两人一进屋子，迎面看见的就是挂在墙壁上的巨大相片。
那是乌兹红着脸啃着手指甲的照片，上面还写着日期。
2018.10.20。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程知青笑了笑。
“别介意，我偶像的照片，一直珍藏着，用来警醒自己。”
朱开的眼神扫了一遍，看向了乌兹照片旁边的一副照片。
那副照片要比乌兹的照片稍微小一点，但尺寸也是非常大了。
画面的背景是一片漆黑，身穿着黑色牧师服的人站在画面中间，低着头看不清面孔，在其背后，还有一片红光。
看着这幅画，朱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一阵悸动，仿佛灵魂被什么东西给牵引了。
“这是？”
听到朱开的问话，程知青笑呵呵的解释道：
“哦，这是澡堂的前主人留下来的自画像。好像是叫什么……红温神父。”
朱开的身子猛然一颤，瞪大了眼睛。
程知青看着朱开的表情有些奇怪，关心道：
“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