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姑娘道:“休要胡诌!武安君已仙逝,左車哥哥早已不知下落!你不会是匈奴狗的细作吧?”
“姑娘谨慎是好,但在下果真不是匈奴细作,有信物为证!”说着,伊紘按照姜绪的交待,把一个小包裹径直抛上城去。那个包裹里是伊紘和颜夕的名帖、李左車的“亲笔”信和李牧的亲笔书函。原来,由于左車不在,姜绪为了取信于云中城守,模仿李左車的字迹写了书信,又从左車房中找到当年武安君的书函,以为证物。
城楼上的姑娘看过包裹道:“你等且在城下候着,我去禀过爹爹再来。”
原来,这城楼上射出短箭的姑娘名叫太史鹂,是太史凌的大女儿。太史凌没有子嗣,却有两个千金,分别叫做太史鹂和太史鹮。两个姑娘相差一岁,都标致可人,常年跟随父亲镇守边关,关爱百姓,深得民心,赵国北疆的军民唤她二人作“云中双姝”。姐妹俩正值豆蔻,自小随父亲习武,在边疆常有狼群出没,侵害百姓,二人便练就了高强的弓弩功夫。姐姐擅长用矰弩,妹妹却使得一把好弓,都能百步穿杨。
这一夜,轮到姐姐太史鹂在城头巡查,便看见了伊紘等人。她熟悉匈奴人和汉人的身形轮廓,黑夜里觉着这五个人似是非是,所以未下杀手,只用矰弩射住了伊紘。果然,伊紘扔上包裹来,证明自己是援军。太史鹂赶紧把信物交给父亲太史凌。
太史凌看过信物急忙来到城头,向城下伊紘问道:“伊公子,敢问左車公子样貌,所持兵刃?”
“太史将军,我义兄样貌俊俏,左脸有刀疤,状如小龙。他擅使一柄长剑。”
“伊公子,为何左車公子不亲自来救援?”
“义兄被别的要紧事缠住了,所以先遣我前来。”
“那么颜夕将军何在?”
颜夕憋了半天,赶紧喊道“太史兄,颜某再此!我二人曾在武安君营中谋过面,你可记得?”
“伊公子、颜将军,不是我不信你等,只是军事紧急,不容我不多疑。先说好了,若上得城来,有一言不对,我绝不留情!”
“请将军放心,我等是真心来助!”
太史凌于是让人放下绳梯,伊紘等人顺着绳梯爬上城来。太史鹮和太史鹂分别搭上矰弩和弓箭,瞄着伊紘等人。
伊紘上得城来,正式见过太史凌众人,然后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给众人。太史凌又仔细端详颜夕,果然认得,方才放下心来。
伊紘道:“太史将军,我大哥姜绪此时已经携着颜夕将军的印信前往代郡,参见代王,希望代王可以分兵救援;而三哥范穆是否说动秦军尚未可知。太史将军,敢问云中城内的粮草如今还能坚持多久?我等该如何打算?”
太史凌叹道:“唉,所剩粮草补给不足五日之需,若五日内无援,你等此来不过送死耳!”
颜夕道:“太史兄且宽心,姜先生足智多谋,五日内必有吉报!”
“但愿如此!众位壮士,今夜已晚,暂且歇息。我黄昏时遥看匈奴人动向,恐怕三日内便要再来攻城。各位且做好准备,此战凶险!”
众人寒暄过后,都心情沉重地分头安顿去了。
到第四日,匈奴人果然开始试探性地攻城,云中西门和南门分别围过来一支部队,南门还架起了投石机。众人连忙在城头商议。
伊紘主动请缨,“太史将军,匈奴人的投石机若不摧毁,南门岌岌可危,伊某愿出城迎敌!”
太史凌道:“伊将军可有把握?”
颜夕笑道:“伊将军真乃神人,颜某曾得伊将军救助,否则前月出了邯郸就没命了!颜某愿与伊将军同往。”
太史凌将信将疑,但心中也无更好的办法。此前匈奴兵围城,用了一架投石机,云中双姝用了无数支火矢将其烧毁,才免得云中破城。原来,投石器械乃是中原制造,其中机关匈奴人并不擅长,所以攻城所用都是掳来的,因此十分稀缺,也幸亏匈奴人不善制造,否则云中城早就破了,而万里长城又如何阻得住?只是如今,围城多日,箭矢早已短缺,太史凌深知若还用前法,并无十足的把握。
太史鹮道:“爹爹,小女也愿助伊大哥出战!若不尽快摧毁投石,城破便在今日!”
太史凌道:“嬛儿莫要恃勇,你虽弓马娴熟,可是擅长以箭远袭,若短兵相接,汝当奈何?”
“爹爹,我太史家与云中城共存亡,若不得胜,我等又能多活几时?”
田卉见太史鹮坚定,又见太史凌犹豫不决,连忙道:“在下田卉,长兵器不擅长,可是惯使一顶大盾,本就是姜先生的贴身护卫,田某愿以性命担保,保护太史姑娘周全。”说着,田卉举起一面硕大的铜盾,足足可以把大半个娇小的太史鹮护在其中。
太史凌道:“既如此,诸位率四百重甲骑兵前去破坏投石,万万小心,切记速战速决,只以投石为目标,莫要恋战。鹂儿留下在城头支援,我亲自去西门督战!”
于是,伊紘为首,颜夕、太史鹮在侧,以及从临淄带来的几位高手率领云中精锐骑兵四百人冲出城来。
匈奴头领看见城门打开,对方居然出城迎敌,兴奋得眼睛都红了。这个头领赶紧一招呼,四周的匈奴骑兵便迅速围了上来,想要抢门而入。
伊紘、颜夕哪里肯让他们近来,分左右拦截,太史鹮则在阵中,拉起满弓,朝着冲在前头的匈奴兵连射几箭,几个匈奴兵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