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符并未继承其父刘寄奴那般海量的酒量,酒劲上头后,他的胆子虽然大了几分,但终究落得个洋相下场。几人慌忙之中将他抬入卧房,留下连翘与柳元景在旁照料。茂英与青虹逗留片刻,见刘义符已是酣然入睡,便轻手轻脚地离去了。
沉睡中的刘义符,被一股尿意憋得难受,正要挣扎着醒来,耳边却传来了柳元景与连翘的轻声细语。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八卦之火,暗自决定继续装睡,且听他们谈些什么。
柳元景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关切:“连翘妹妹,你此次随大王进入观音庙,实在是太过凶险。下次还是与大王好好解释一番吧,若是不行,便由我来劝说他。”
连翘的回答温柔至极,她轻声说道:“元景哥哥,你是知道的,我是爷爷安排给大王的亲卫,无论多么凶险,我都必须在他身边。倒是你,战场上刀光剑影,暗箭难防,你才要多加小心。我看你不如请求大王也为你打造一套宝甲护身吧。”
听到这里,刘义符不禁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丫头与自己讲话时何曾如此温柔客气过?这这这……真是太过分了啊!
难道这便是那白面帅哥或是名将独有的魅力吗?刘义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气恼,又掺杂着几分小嫉妒。他屏住呼吸,继续偷听柳元景和连翘的对话。
柳元景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他轻声说道:“连翘妹妹,你无需过于担忧,我会自己留心的。倒是你,最近马术练得如何了?似乎有一阵子没有机会指导你了……”
过了片刻,连翘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犹豫和羞涩:“……还是你再教教我吧,我有些动作已经生疏了。”
“狗男女!”刘义符脑中瞬间冒出这三个字。他们谈论教习马术,分明是想借机拉近距离,虽然这样的亲近是他所期望的,但进展如此之快,言语如此露骨,却是他始料未及的。徐连翘啊徐连翘,你平时冷若冰霜,现在却主动邀请一个大男人教你马术,难道这就是荷尔蒙的魔力么?
刘义符越想越不服气,胸口不由自主地开始起伏。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连翘和柳元景的惊呼声:“不好,大王似乎情况不妥,呼吸变得急促了很多!”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快扶他侧身,别让他憋着难受。”
刘义符本就尿憋得难受,此刻听到他们的议论声,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强忍着不适,任由他们摆弄自己的身体。
终于,在经过一番折腾后,他装作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样子,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
“哦,你们……还在啊……”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然而一想起自己在饭局中的窘态,他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火灼烧一般。
“唉,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别跟着……”他慌忙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这个尴尬的氛围。说罢便匆匆起身向屋外走去。
刚用完早饭,刘义符便听到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城东的码头也被鲜卑骑兵彻底烧毁了,连一片残渣都不剩。管老爷子闻讯后,再次被气得晕厥过去。
刘义符面无表情地坐在帅椅上,两眼失神地看着屋顶。柳元景和连翘站在一旁,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两人都不敢开口说话。
突然,刘义符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他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元景,我们必须玩票大的了。你随我上望楼,也叫上郑三杰,我们要好好计划一番。”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柳元景和连翘都是精神为之一振,急忙跟着上了望楼。
在望楼上,刘义符指着堡外的地形对柳元景和郑三杰说:“现在,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记忆这里的地形特点。每一个可以利用的地方都要牢牢记住。今晚,我们就要摸黑出击,到时候地形就没有办法全面观察了。”
柳元景剑眉紧锁,异常认真地观察着堡外的每一寸土地。他喃喃道:“东边堡外主要都是已经毁坏的盐池、土墙和一些小丘陵。看来重要的是记住这些丘陵的方位和特征,用于临时隐蔽和伏击敌人。”
刘义符点头表示赞同:“没错,贼人已经烧掉了所有的树木和房屋,毁掉了我们的盐池。现在只剩下这些丘陵能够为我们提供掩蔽。当然,不光是我们需要隐蔽,索虏也同样需要。而他们为了引诱我们出城报仇,一定会把重兵布置在东边。所以我们现在要从西侧开始观察,晚上从秘道出城之后再从别的方向迂回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话语间,刘义符的战魂再度觉醒,他全心沉浸于细致观察和深入解读之中,双眸燃烧着炽烈的光芒。柳元景站在一旁,也被这股强烈的气势所感染,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敬佩之情。那位曾经带领他们驰骋沙场的总帅,已然归来!
刘义符深吸一口气,伸手指向眼前的地形图,朗声道:“来,我们来制作一个简单的沙盘。给这些丘陵和小山包分别起个名字,比如一号到九号。晚上出击时,我们就用这些名字来称呼它们,这样沟通起来更为方便。”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而且,有一件事情,恐怕连索虏都无法想象得到。那就是在这些高地之间,隐藏着一些地道,我们可以加以利用!”
“什么?还有地道?”柳元景闻言一惊,满脸的不敢置信。倒是郑三杰并不惊讶,他参与了东方堡盐田的建设,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
刘义符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没错!其实这些地道是当初兴建盐田时遗留下来的。那时候,每个小坞堡都自带一条地道,用于规避零星的马贼袭扰。只是后来东方堡逐渐壮大,这些地道也就渐渐被遗忘了。你看,这就是当时的草图。”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麻纸,平铺开来,指点着上面的标记继续道:“你们要仔细记清楚这些地道的位置和走向,今晚我们能不能成就靠它们了。”
夜幕降临,刘义符已经全身披挂,头顶钢盔,身着重甲,心情紧张而激动交织。今日,他和心爱的战马照夜狮子都穿上了备用的具装重甲。也只有他这匹宝马与他自身的力量,才能在负重如此的情况下,驰骋如飞,速度不输轻骑兵。
那些天杀的索虏啊,是你们逼迫汉人英雄挺身而出,是你们激起了哥恢复秩序的决心!刘义符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正在此时,连翘匆匆走来,轻声说道:“夫人来了。”
刘义符心中一暖,急忙转头望去。只见茂英身披披风,款款走来,她的神情略显不安,却也带着坚定和关切。
“茂英,你怎么来了?外面这么冷。”刘义符迎上前去,语气中满是温柔。
茂英走到刘义符身边,一双妙目注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浓浓的关切之情。她伸出右手,递过来一个黄色丝绸小囊:“这是一个护身符,也是之前在观音庙求的。今晚你要小心……”
刘义符接过护身符,感受着上面残留的绵柔体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然而,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观音庙不是求子的么,怎么还有护身符?”
话一出口,刘义符便感觉不妥,而茂英更是羞得满脸通红。连翘等人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茂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普通庙宇自然是都有的……出去要小心了……”
刘义符也从尴尬中恢复过来,把护身符装入怀中,爽朗地笑道:“刘义符,护身符,现在二合一了!等我的好消息!”
说罢,他和柳元景走向校场,消失在了茂英的视线中。
告别了所有的美好,迎接最黑暗的残酷,刘义符开始了人生最为艰难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