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夜间机动,刘义符恍惚中感觉自己是在一场战略游戏之中。战魂又在兴奋了,战场即主场!
带领一百亲卫营的骑兵,刘义符在皎洁的月光下疾驰而去。为了保存马力,他下令减缓速度,这样一个时辰也足以抵达目的地,同时保留了足够的机动作战力。
柳元景和连翘也在离开大车后骑马随行。尽管连翘的马术略显生涩,但她默默忍耐,没有一句怨言,月光下额头的汗珠闪烁着坚韧。
相对而言,柳元景则游刃有余。他骑的是一匹纯白骏马,与他身穿的白色战袍和银甲相得益彰,英姿勃发,无比威风。
在这样的人物身边,刘义符即便平日里胆小谨慎,此时也感觉底气十足。但在这样的强人面前,要不断用跨时代的见识来碾压,以后才能真正收为己用。
突然,刘义符问柳元景:“如果是你,会如何运用这一百骑兵攻击那五百步卒呢?”
柳元景略微一愣,思考片刻后,面露犹疑地说:“如果这些轻骑兵是百战精锐,那么可以运用机动骑射来扰乱敌军。待对方阵型混乱之后,直接冲击是最佳选择。但看起来他们似乎没有实战经验,骑射可能难以实现,这个……”
刘义符点点头,笑道:“你提到的战法是精锐轻骑兵的标准战法,对付这帮步兵是很有效的。不过,如果是索虏这样的敌人,这个战法可能就难以奏效。我认为,这种战法将来可能会在历史的舞台上渐行渐远。”
“历史的舞台?”柳元景对刘义符时常涌现的高深词汇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总体上还是能理解的。他一脸狐疑地望着刘义符,感觉这家伙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强大自信,而且很令人信服。
“这种战法对我们汉人的马术和骑射能力要求太高了,而且我们还缺乏足够的战马。面对北方游牧民族,要用这种方式抗衡太过困难了。我们汉人若想培养出同样的骑射能力,简直是百里挑一的事,汉武帝的辉煌只是短暂的奇迹,中原王朝不可能一直维持那样的国力。我们未来的道路,必定是依靠装备、组织和充足的兵力,走正面的、稳扎稳打的战争之路,避免以短打长!”刘义符一脸装掰的表情,继续高谈阔论。
对着柳元景困扰的神情,刘义符继续装模作样地说:“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兵虽然强大,但是他们缺乏对匠造的重视,组织度低、后勤保障弱、善胜不善败。总有一天,我会打造出一支坚如磐石、可大规模生产、能以碾压之势前进的军队。”
“碾压?”柳元景听着刘义符的话,觉得有些激动,但仍然弄不清刘义符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说大话。
刘义符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继续鼓动:“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粮食、军械和兵员,就可以通过坞堡、高垒和壕沟来延伸战线,一直骑到索虏的脸上,最终将索虏的野战能力禁锢住,你能理解吗?”
刘义符夸张的语言再度把柳元景给唬住了,柳元景似乎在设想这个场景,嘴里喃喃地说:“这需要多少人和资源啊?”
刘义符豪爽一笑:“所以,我们需要进行一场生产力的大爆炸!好,继续谈今晚的战局吧……”
柳元景回过神来,问道:“总帅想必已经有了计划,今晚的战斗应该如何打?”
刘义符感觉成功制造了不明觉厉的感觉,心下满意。
“正如你说的,我们现在的轻骑兵缺乏骑兵战力。那么今天这一战,我们这一百骑兵就是利用机动性牵制而已。让贼兵看到我们,然后牵制住令他们无法行进,在等虎牢营来战他们,一旦他们有破绽时,突击可胜。”
柳元景点点头,“是,我也觉得硬拼不妥……”
然而,在此时刘义符似乎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连翘骑马挺费劲的,你的马好,何不和她共骑一匹?”
这话一出,连翘的脸上一阵僵硬,继而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尴尬,她忙不迭地反驳:“不用,我没事!”
柳元景倒觉得连翘很客气,展现出了男儿本色,他笑嘻嘻地策马凑了过去,忽然一把抓住连翘的腰带将她那娇小的身躯从马上提起来放在了他的身后。
他吩咐道:“你就紧紧抓住我的腰,你的马速度太慢,会拖累我们的军队。我们男儿丈夫,要分清轻重!”
连翘在马上完全无法反抗,只得乖乖坐在了柳元景的身后。由于马屁摇晃,也无奈抱住了柳元景的虎腰。
刘义符看着连翘满脸羞红,哈哈一笑,眼中透着一些诡计得逞的得意,“柳元景,入我彀矣!”
不到一个时辰,刘义符的一百多骑已经抵达牛山下,然后按计划顺着官道向北寻找敌人。
再走了二十里,他们就发现了正在日夜行军的贼人。五里之外,有五百多人,只有寥寥十几匹马,正在徒步南下。
这片地势平坦,几乎没有树木遮掩,双方很快就相互发现,引起了贼兵的一片骚动。刘义符观察一番,下令道:“随我去冲一下,但不要真的冲,到了两百步掉转方向!”
果然,马队一开始提速,对面贼兵就开始布阵,密密麻麻的长枪伸向前方,还有盾牌挡在前面,后面还有弓箭手准备攒射。
刘义符和柳元景都明白,这种情况下轻骑兵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直接冲锋布阵的步军,肯定不是最佳选择。
因此到了两百步时,刘义符就下令其他人掉头,而他自己一人又前进了七十步,摘下大铁弓,嗖嗖嗖,三箭而去,一百三十步外的三个骑马的贼兵头目措不及防,已经中箭落马!
一般的步兵弓箭手只能射到百步,能达到一百二十步已经是顶尖弓手了,而面对刘义符这样的,实在无计可施!
贼军一阵混乱,所有骑马的头目都下马以减小目标面积。乐安军的将士则是一片欢呼。
由于携带了连翘,柳元景没有跟上前,他的眼中透着一丝敬佩。
连翘在背后却道:“你应该去保护他。”
柳元景略显尴尬地说:“现在一马两人,担心马力不够。”
连翘嗔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拖了你后腿?”
柳元景对这小兄弟似乎有些怕,解释:“哪有哪有,我只是怕连累总帅分心。”
连翘用拳头轻拍着柳元景的后背,喊道:“我们亲卫的责任就是保护主帅。你回去一定得教我骑马,今天真是误了大事!”
那边刘义符偷袭成功,而贼兵被震慑,阵型收得更紧,难以继续行军了。
刘义符看着这一切,心中有得意,但是也不由感慨。这个时代,骑兵对于步军也拥有无与伦比的战术优势,很少的人马就能牵制大量步兵。
当年强如檀道济这样的名将,在听说北魏重兵围攻虎牢关时,竟都不敢去救援,怕的就是与骑兵在黄河以北的开阔地带遭遇。就是刘寄奴,也花了几年时间攒下几百架万钧神弩,再完美整河各兵种大摆却月阵,否则哪敢北伐时借道北魏。
刘义符的战意如烈火燎原,眼前的这五百贼寇,只是为他磨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