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阳堡东南侧一处小丘上,刁雍和萧思话并马站在一处,看着三里外的向阳堡。两人虽都是夜间行军,此时精神抖擞,并无疲态。
刁雍笑道:“思话公,当日我二人都想出了‘合兵破堡’四个字,如今眼看向阳堡贼人就要覆灭,真令某心头大快!”
萧思话也笑道:“我等也君子约定,粮食和其他物资归我,人归你。不过,刁刺史准备如何破堡?这向阳堡十分坚固,且弓弩密集,并非易取。”
刁雍用马鞭点指道:“这向阳堡,在坞堡之中也算极品了。但它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坞堡,不是坚城,它有三大缺陷!”
萧思话倒是立即再度提升了对刁雍的评价,知道这厮难缠,但没想到此人如此有章法。
“请刁刺史教我!”
“萧刺史说笑了,刁某也是为了我们此番大计。”
刁雍此时一副兵法大家的模样,挥舞着马鞭指向向阳堡侃侃而谈。
“第一,便是守兵人数不足。堡内的主要能战之兵恐怕已经跟着那符堡主去偷袭刁某的山寨了,如果刁某料不错,现在堡内剩余的人马不足千人了!我们合兵万人,以十攻一,优势在我!”
萧思话一愣,问道:“公怎知符堡主那小儿已经离去?”
刁雍笑道:“小儿自以为聪明,殊不知他们日常车队进出都被某耳目记录,一但有异动某就知晓。不过小儿也确实有些手段,离开向阳堡之后就不知所踪。不过料他如此记仇,恐怕去袭鲁中的某座山了。”
萧思话十分佩服:“公的耳目细作真令某叹服。”
刁雍继续道:“第二,便是其虽然装备精良,坞堡坚固,但是并无守城经验。更可笑那小儿,还想里应外合击溃我军,但这么多人马在此,他们真敢造次就是自寻死路。要说这小小坞堡,大人的攻城车一上,怕是就要崩溃了,而刁某则以高垒冲击,何愁不破!”
萧思话赞道:“看来刁刺史早已洞察小儿的幼稚伎俩了……”
“第三,贼首不在,人心难聚。我们此番合兵围城之速,恐怕也超出贼人预期,今早天一亮他们看到如此雄兵围城,怕是已经人心浮动。而且围的越久,他们心中越慌。何况,旗号还都是官军的,向阳堡贼人心中难免发虚。”
萧思话心中是由衷赞叹,不愧是经历过上次青州大战的枭雄,形势看得通透,自己行军打仗的本领还是不如他的。
萧思话虽然骄傲,但也是知道深浅的,更会因势利导。
他赞道:“刁刺史真乃兵法大家,料那符堡主小儿看了些兵书知道一些典故,竟敢在您面前卖弄,某等着看好戏了!那我等何时开始攻堡?”
刁雍眼中流露出凶残的神光,笑道:“今天我们扎营围城先封闭贼人出路震慑敌胆,然后明日填平护城沟壕,后日我军筑垒掘地攻击,而萧刺史则可以攻城器械破敌,四面合攻,三日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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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向阳堡的望楼去看,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宋军旗号人马,已经密密麻麻地展开队形。一部分人在组装攻城器械,一部分人在挖壕扎营。
而在北侧清水河北岸,也有一队人马在沿河筑垒,这样一方面可以看到坞堡内的虚实,一方面也可居高临下以弩箭封锁并不宽阔的河面。
仔细观察,西边和南边的人马甲号更加鲜明,而东和北面的人马除了打着宋军旗号,衣甲都不是制式的。
王何看着这一切,猛然醒悟:“东边和北边的恐怕是刁老贼的人马,西边和南边的是官军,难怪有这么多人马!想不到敌对的两路人马竟然能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脸都不要了。”
白破忽然神情一顿,说道:“现在是围城状态了,应该开第二个锦囊了。”
王何有些懊丧道:“你还真信他那套玩笑话……”
傅正眉头一皱,仿佛明白了什么,催促道:“你们之前把堡主吹得神乎其神,怎么现在这么没自信,难道是蒙我等……”
王何一咬牙,只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直接打开,念道:“贼人围堡也在本帅计算之中,兵精粮足何惧之有!”
然后他不等别人催促,就直接答道:“没了,就是这么多内容!”
几人又是一阵默默无言。
傅正疑惑地说:“总帅提过诸葛亮和周瑜的故事,孔明的三个锦囊似乎都派上了用场吧?而他的……”
王何正要回答,忽听忽听一个老迈而有力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瓜娃子们,还是老夫来教教你们吧!”
王何和白破向下房的梯道看去,正是徐老头。
“徐老,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啊!”
徐老头自管自地爬上了望楼,竟然一点不喘气。
“危险个屁,贼人今天不会进攻的,让你们瞎折腾恐怕老夫的酒都要坏在贼人手中了!”
白破奇怪地问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徐老头指着他们两个鼻子说:“你们两个不知兵的草包,城外这道护城深沟都没填平,他们进攻个鬼!而且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这望楼都是铁顶铁柱的硬王八,这里特么最安全!”
王何尴尬地回道:“徐老,您就不要添乱了吧……”
徐老头顿时表情上露出了不善,正要斥责王何,可茂英的声音却从下方梯道传来:“请徐老赐教,吾等虚心听之……”
王何、白破齐声惊道:“夫人,你不应该来这里!”
茂英带着娇喘和青虹也爬了上来,她看着二人说:“总帅的一身见识本领,确实有很多来自于师傅他老人家。此时是危急的关头,徐老或可教我们如何应对。”
王何、白破实在无法对整日泡在酒坛子里的徐老头有什么信心,一脸为难。
而傅正脑子似乎有点一根筋,皱眉说:“既然我们现在面临危急关头,还是拆开第三个锦囊吧,毕竟这是军令。不管它是否可靠,军令就是要遵守!”
王何和白破一脸尴尬,前两个锦囊已经够让人出丑了,现在这个……
茂英捂着嘴轻笑:“总帅有时喜欢制造点神秘感,你们也别太介怀。我敢打赌,这第三个锦囊里一定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徐老头戏谑地说:“不如就拆开那锦囊吧,免得还对那个不孝徒儿抱有什么奢望。他的本性老夫可是了解的……”
王何苦笑着,他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大王当众丢脸,但也颇为无奈。
于是,他仿佛在拆危险的炸弹一样小心翼翼,他拿出了第三个锦囊,缓缓地拆开,然后念了出来。
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变得夸张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