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阴暗狭小。
灯光打在莫忘的脸上，让他被那白光刺激的双眼眯起来。
“姓名？”
“莫忘。”
“年龄？”
“十九。”
“性别？”
“你过分了。”
莫忘抬头去看对面审问自己的女人，表情像个小怨妇。
穿着修身西装的女人放下手中的笔，推了推眼镜，严肃说道：“这是规矩，你必须说。”
“男。”
莫忘妥协了。
女人对莫忘的态度很满意，笑了笑，继续记录。
“做什么的？”
“当时你也在场，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店里有很多书？”莫忘有些紧张，女人云淡风轻的问话态度，总感觉其中藏着巨大的猫腻。
而且这间审问室里充斥着怪异的气息，还有一股未知的力往他身上挤压，头顶似乎有一只大眼睛盯着他，让他忍不住想用魔君之眼去找到那个潜藏的源头，不过他忍住了。
他必须让自己的行为更像个普通人，倘若真的抬头去探寻上方，估计就要穿帮。
毕竟店里的怪人死于他的斧头之下，自己要是被所谓的辑灵科给判定为邪灵或者恶魔之类的玩意，那么人生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至于那个换脸的家伙，他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人。
“我说过了，这是规矩。”女人态度不变，低头在纸上唰唰地写字。
“我经营了一家书店。”莫忘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认真回答接下来的问题。
“房产的主人是谁？”女人继续问。
“业主是我，书店是我父亲临死时候转到我名下的，我是个孤儿，”莫忘说道：
“这位姐姐，我真的是良民，我说过了，当时那个没有脸皮的人闯进我的店铺，见到我就追着扑，至于你们说他是死于斧头，你们也查过了，我的书店里并没有斧头，最沉重的利器就是菜刀……”
“那算不上什么人，”女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继续道：“至少看起来不是人，所以如果你是受害者的话，请实话实说，哪怕你真的杀了他也不会有罪，我知道当时的你在自卫……我只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莫忘沉默了很久，恍然大悟般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没脸的东西临死前说了一句话，我只听清了四个字。”
“什么字？”女人来了兴趣。
“永生教会。”莫忘说道。
这样的对话过程持续了一个钟头，最终莫忘被放出来了，他会被治安局的车子送回书店，车子就在大门口等他。
审问的地点在三安区治安局里，并非什么特殊的机构。
天色很黑，路灯照映下能见到雨丝飘洒。
莫忘走出办公楼，习惯性掏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老街发财群’里有很多人@他，估计都是想知晓关于凶手的事情，毕竟这个瓜离他们很近，吃起来会很给力。
他没有回应任何人的疑问，只是说了一句：“事情已经结束了。”
本以为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已经睡觉了，结果炸出来许多人。
[十万户]榴莲专卖：“你果然还活着，当时谁说莫老板被人捅了七十八刀来着，你是有多恨他。”
[万元户]数钱数到眼花花：“活着就好，真没想到咱们这落魄街也会发生凶案，吓人。”
[十万户]榴莲专卖：“所以我觉得，咱们老街应该提升治安水平，弄些强壮会武术的小伙子来，增强巡逻，这样才有安全感。”
[十元户]神秘打工仔：“所以嘛，该花的钱要花，只要物业管理费给到位，别说精壮的小伙子，就是退伍的牛人都能请到……”
[十万户]榴莲专卖：“？”
[千万户]不做奸商：“？”
[百元户]莫忘读书：“这是谁又把物业给拉进来了，赶紧踢了。”
神秘打工仔已被移出群聊。
莫忘气愤地将手机揣起来，快步往门口走。
……
办公楼某扇窗户里，黑色小西装女人的眼睛跟随莫忘的身影移动，仿佛一只苍鹰盯着地上的猎物。
“头儿，审问完了，可以确定杀死那只一级成熟期恶魔的，就是莫忘读书的小老板，不过找不到证据，而且很奇怪，这小子也不过是新近觉醒之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杀死比他强不少的恶魔的……”
她正在跟上司述职：
“也不是全无收获，这小子提到了‘永生教会’，这可是个新名称，听起来跟某些骗子科技公司有关，”
“队长大人，您可快些回来吧，这次的案子十分奇怪，我总结了一下，似乎有一伙人在寻找着什么东西，都是跟金戒指有关，而且类似案件都发生在三安区，一条过气步行街附近，”
“甚至有人打劫金铺，将所有金戒指全部抢走……”
“我怀疑有高级别恶魔混进三安区了，正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可是什么仪式会跟金戒指有关？”
“人我给放走了，他撒谎脸都不会红，算个优势吧，”
“咱们队确实需要个脸皮厚的男人了，”
“而且这个呢，有点特别。”
女人推了两下自己的圆镜框，看着莫忘走出了大门口。
……
莫忘始终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辑灵科的人果然不正常。
上了车，他用双手揉了揉脸。
三安区治安局离老街不是特别远，二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莫忘尽量让自己放空，靠在车座上看着城市夜景，那些高楼大厦像一个个怪物，对着下方川流的车辆耀武扬威。
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仿佛已经不认识这座生养自己十九年的城市了。
灌脑的意志，撕脸的怪人，辑灵科让人脸发烫的女人……红眼、斧头、恐惧值……一同涌入了他的生活里。
从前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经历如此诡异的事情。
可是这些，分明都摆在眼前。
“城市里充满了危险，我要想保护自己，就得让自己变得强大，”莫忘的血液里涌动着兴奋，思考着让自己接受一切的借口：“我得好好筹划一下，该如何收获更多的恐惧值了。”
目前他从三个人的身上获得过恐惧值，论收获多少来看，肯定是那个撕脸怪异多，但是面对的风险也是最大的，不但要跟对方决斗，而且还要应付治安局和辑灵科的人，太麻烦。
而通过一些不触碰律法的方式去小小恶作剧一下，收获虽然不多，但是胜在安全与稳妥，就是道德上有一丢丢的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