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搬石头?”陈二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心惊胆颤地向前迈了一步,“大人,要不然还是等楚曲长回来再说吧?”
“怎么?你忘了在牢城谁才是老大吗?难道洒家还得听楚风的安排?”张统领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刃,刺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此刻,明明是在朝阳的照应下,他的脸庞却阴鸷得吓人。
在他的目光下,苦役们仿佛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丝毫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念头。
周围不少的守卫也都围了过来,这让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范喜良激动道:“统领大人,我家大哥为了给苦役们吃饱喝好,都用了自家的财产,您现在让我们去搬石头,这不是在否定我大哥的努力吗?而且这次防守战,若不是大哥运筹帷幄,恐怕得死很多人!”
范喜良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张统领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横眉倒竖,大声斥责道:“范喜良!你这是在说洒家无用吗?”
“草民不敢!但草民希望,大人能三思,若是岗位有调动,还请大人等到我大哥回来的时候再商量!”范喜良抱拳说道。
“哼!”
张统领的眸子里闪烁着杀意,他冷冷地看着范喜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啊好啊!楚风真是教得一群好下属,如今都敢当面反驳洒家了!范喜良,就从你开始搬石头!”
“大人!万万不可啊!喜良儒生出身,他自小体弱多病,无法做体力活儿……”阿宝上前说道。
“大胆!你是想教本统领做事吗?来人,拿石头上来!”张统领大声怒喝道。
几个守卫立刻搬了石头过来,范喜良见状,脸色煞白一片。
然而守卫可不会顾及范喜良身体的状况,他们立刻就将一块六七十斤的石头,放到了范喜良的身上。
范喜良的身体直接弓成了九十度,巨大的重量让他面色苍白一片。
他的身体在颤抖。他咬牙坚持着,试图用瘦弱的肩膀扛起那块沉重的石头。
然而,那块石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周围的苦役们不忍心看下去,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他们也知道,范喜良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压,但是张统领的命令无人敢违抗!
“喜良!”孙大龙跑了过去,然而张统领却眼神示意守卫,那几个守卫直接拿上水火棍,打在了孙大龙的膝弯上,迫使孙大龙跪在地上。
“我,我没事……”范喜良声音颤抖。
张统领眯起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戏谑,他冷冷地看着范喜良,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仿佛是一只野猫,享受着猎物的痛苦和挣扎,张统领扬起了下巴:“范喜良,如果你能将这块石头,搬到山脊上去,那么洒家就会收回成命,让你们上王庄的苦役,继续在厨房干活!”
“大人……此言当真?”范喜良上气不接其下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张统领。
“自然算数!”张统领大声说道。
范喜良消瘦的身体,就像是一只猴儿,他颤抖着双脚,背着石头往前走。
“大人!请您饶了喜良,我等愿意去搬石头!我们愿意啊!”陈二狗连滚带爬地过来,他跪在地上,呜呼哀哉,“这块石头就算是八尺大汉也得用滚木才能搬上去,喜良他是个儒生啊!儒生!”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洒家就将你关入吊笼中!让你晒个三天三夜!”张统领恶狠狠地说道。
周围不少苦役都不敢看下去了。
他们对楚风一群人印象极好,毕竟谁家的曲长能够保证苦役们吃饭,顿顿能吃饱?
守卫们也是如此,他们都不忍看着这一幕。
虽然说守卫都是官家,但他们也深知“吃人嘴短”的道理,而范喜良为人仗义,每次给他们盛粥,都会多舀一些鸡肉。
“喜良,你跪下跟大人磕头吧,认个错……”一个守卫不忍说道。
范喜良面色难看,满脸是汗,他牙龈都咬出了鲜血:“我是大哥的兄弟……我绝不给他……丢人!”
然而范喜良走了几步,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喜良!”孙大龙大叫,他要过去,但被两个守卫死死地压在地上,“喜良,快跪下!快求饶啊!孟姜氏还在老家等你回来!喜良啊!”
孙大龙已经泪流满面,上王庄的兄弟一路走来,都将彼此视作手足。
楚风当初的那句话:
“咱兄弟们一起过来,那就得一起回去,一个都不能少!”
若是楚风回来,看到如此惨状,楚风会何等伤心难过?!
范喜良鼻子开始流血了,双眼已经充血,他一步步朝着牢城的大门走去。
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淌下来,沁入衣服,渗透草鞋,已经变成了一个个血脚印。
在场的苦役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转过头去。
范喜良做了什么错?他为人和善,待人真诚,虽然有老毛病,看到人就会“之乎者也”,但大家也都习惯了他。
不少苦役不会写字,都是让范喜良代笔,给家里寄去信。
如今这个身体憔悴的儒生,却被折磨至此,无数人的心里已经出现了一团无名火。
突然,范喜良的膝盖狠狠砸在了地面上,扬起了尘土,他看着远方的山脊,心中充满了渴望。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大哥!”
范喜良呜咽着,但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就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双大手抓住了石头。
范喜良回头看去,他惊愕地说道:“李君?”
但见李君单手抓住了石头,他脸色阴沉得吓人。
张统领怒吼道:“李君!你是李家庄的人,别没事找事!”
“不许……欺负俺!兄!弟!”李君怒吼了一声,单手将石头给推开,石头重重落地。
“来人!将李君给洒家拿下!”张统领目眦欲裂,话语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将所有李家庄和上王庄的人,都捉拿起来!”
“谁敢?!”远处传来了一声叱喝,来人正是楚风。
“大哥!”范喜良惊喜,然而他正要站起来,两眼一黑就要倒下,是楚风快步走来,将范喜良给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