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打情骂俏,行至颜府大门口,如心滑下姜山后背。
落日正好逃脱云层,一束最美的阳光洒满姜山一身,些许黝黑的脸蛋顿时光彩夺目,精美的轮廓陡然映入如心眼帘,如心猝不及防,心中似有所失,顿时起了呆意,胡思乱想了来。
天下竟有这般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竹鸡麻雀了。可恨我为什么生在这江陵商贾之家,若也生在庐州寒门之家,岂不早已与他相识,快乐相处了好些年。可恨了这绸缎绫罗,裹不住我这一心卑微,可惜了美酒羊羔,填不满我这粪窟泥沟。锦衣玉食啊!是我荼毒了你,还是你荼毒了我?
姜山见如心锦绣纱罗般裹藏在夕阳里,越发的美丽动人,心头免不了激动一片。心想:“她果然怨不得我来溺爱。要是早些时候来江陵府逛逛,岂不早与她耳鬓厮磨一处,可知‘落脚’二字误人,乃我前些年最大不幸也。”
两人你胡思我乱想一处,看着彼此情意绵绵,不免可笑。
忽然,姜山问如心:“娘子在想什么?”
如心哪敢答以实话,娇羞羞侧过脸去,小声回道:“相公刚才想什么?”
姜山说道:“我刚才在想,相公在娘子这里,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是不是该把年轻有为的事儿做实做好来,以免虚度了这大好光阴。”
如心羞羞问道:“你真想的这么美?”
姜山笑答道:“想了娘子美了相公,自是想的这么美的。”
如心说:“想的这么美,不是不可以。不过吗......”
姜山问:“不过什么?”
如心迈开莲步,向屋内跑去,回头一笑百媚生,娇声道:“追上我再说。”
看着如心那美丽的倩影,姜山越发欢悦起来,哪有不追的。连忙追了上去,却还是晚了半分,追到客厅门口才抱上如心的小腰。见颜氏夫妇端坐厅内,不得不松开来,上前问好,坐于一旁。
颜夫人问:“你俩吃晚饭了没有?”
姜山回道:“吃过了,陈大哥那儿吃的。”
颜员外问:“那陈公子的身子好些了没有?”
姜山回道:“好多了,倚借拐杖,走个一两里路不见累。乐大夫说,只要坚持走下去,加以药物疗理,不出两个来月,就可以丢弃拐杖了。”
颜夫人说:“听心儿说,他是文心的挚友,满腹才华。日后可以入仕吗?”
姜山微笑道:“他脸相已破败,实难恢复如初,走科举之路,恐怕不行。要是先做个幕僚,等有了不可磨灭的功业,朝廷念他有功,不以貌取人,封他个官当当,该是有可能的。”
“他出身卑微,身体残疾,建功立业,谈何容易。”颜员外微微叹息一声,“怕是无人愿意供奉这种人。”
姜山说:“是不容易。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等用得着时,自有人愿意供奉的。”
颜夫人问:“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姜山笑答道:“阿母觉得是,那就是好了。”
“佳婿,这可使不得。”颜夫人想起才供养陈亮个把来月,如心就送去了两百两银子,按这样下去,供养几十年下来,岂不得花销几万两银子。而姜山一贫如洗,毫无积蓄,除非日后为官一贪再贪,不是到头来非穷困不堪不可。
如心一旁说道:“妈,这两三个月用银子多些,是在帮陈大哥治病,大部分银子花在了汤药费上。等他行动自如了,只需要供养其衣食,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颜夫人说:“常言道,救急不救穷。一年花十两,十年下来就是一百两。何况他这等身体,要想活好来,一年没个三五十两不行。要是他还有个成家立室,一年就是一二百两,二三十年下来,就是三五千两。光靠朝廷发的那点俸禄,就是你们自己都难以活好来,哪里还有钱让他来帮你们这帮开销。”
姜山笑道:“阿母说的极是,小婿以前还没真没想过,日后真得好好想想了。”
颜夫人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颜员外说道:“山儿,事关前程命运,竭尽全力,那没什么好说的。至于生活上的事,还是要讲究个量体裁衣,守多大碗儿吃多大的饭,有多少米就养多少人,千万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姜山笑道:“二老放心,如心日后跟着我,虽不敢答应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衣食无忧必须答应来,绝不敢寒了她饿了她。”
颜夫人道:“有你这句话,我们做父母的也就不多嘴了。只盼遇事能三思而后行,记得自己的事儿也是事,不侵犯或伤害他人时,多为自己想着些,别亏待了枕边人。”
姜山说:“孩儿受教。”接过秀儿端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看向颜员外说道:“丈人,有件事,小婿还是跟你二老提前商量一下的好。”
颜员外道:“什么事,但说就是。”
姜山问道:“不知丈人丈母大人,想如勖是在本地落户好,还是跟我一样,四海为家好?”
颜员外问:“你这话怎么说?”
姜山说道:“若是二老认为如勖在本地落户好,小婿就让他上战场建功立业,争取在戡平荆湖叛乱后,因功授个一官半职,留在荆湖地界。要是二老觉得他到其他地方落脚生根也行,那小婿就让他再历练历练,等日后有机会再建功立业。”
颜员外跟夫人对视一眼,说道:“山儿,我夫妇就心儿一个闺女,勖儿一个儿子,如心选了你为夫婿,我夫妇没什么好说的,只盼你一生平安顺遂。对勖儿,只盼他早些成家立室,平安喜乐一生,不断了我颜家的香火。要是可以,你帮我劝劝他,功名富贵好如云烟,没什么好热衷的,回家来做个本分人算了。”
姜山说道:“爹娘的心意,小婿谨记心里。退一步说,万一如勖热衷于自己的想法,难听我劝,小婿该如何做是好,还请二老给我句准话,小婿也好如实照办来。”
颜员外深吸一口气,均均匀匀呼了出来,说道:“山儿、心儿,用不了几年,我跟你母亲的腿脚差不多就灵便了,哪里还能像你们年轻人一样可随意四处跑动。要是勖儿真不听劝,硬要瞎折腾,也希望他在江陵这地界折腾,为人父母的,就算一月见他一次,总好过终年不见。”
姜山说道:“爹娘的心意,小婿已记入心底,定会不折不扣如实照办来。”
颜夫人道:“山儿,你可得帮我跟爹看着他点,什么都没有人来的重要。”
姜山起身行礼道:“爹娘放心,定让他完好回到你们身边。”
颜员外问道:“这事是不是有些为难你了?”
姜山回道:“丈人放心,没有的事。丈人慷慨解囊,为荆湖百姓捐出五千俩银子,是真把荆湖百姓当成了父老乡亲,小婿又岂敢让荆湖百姓恩将仇报,做出伤害如勖的事来。”
颜氏夫妇听了,心安了不少。颜员外说道:“山儿,你忙了一天,想必累了,休息去吧。”
姜山行礼道:“好,二老晚安。”牵着如心走出客厅,走向后院。
如心问,你什么时候回澧州?姜山说,事儿顺利,明儿回。不顺利,后天一早回。如心说,那下次相见得好久了。
姜山笑道:“等朝廷拨发的钱粮一到位,不管义军愿不愿意接受招安,全面开战,速战速决。要是皇帝的命令还好使,秋天到来之前结束战斗。到时我娶你,你得让我带你周游天下,四海为家。”
如心笑而不语,走到卧房门口,见天空月亮比昨晚明亮了不少,便在门口坐了下来,说:“要不赏会儿月再进房吧?”
姜山朝天上看了一眼,觉得月儿很陌生,只因他怕月亮里有着师父一家三口对思念,默而不语。
如心问:“你真不想赏月啊?”
姜山说:“娘子觉得不赏月可惜,那我陪着娘子赏一赏。娘子要是觉得不赏月也过得去,那我就抱娘子上床,干我那想干的事。”
如心羞羞问,你想干什么?姜山说,除了那事,我想不到我还想干什么。如心起身说,坏男人就想干坏事。姜山一把抱起如心,入得房内,说,娘子想听琴音吗?如心说,你不是想干坏事吗,怎还有闲心弹曲子听?
姜山抱如心坐上床沿,看向敞开的门说,以娘子为琴弦,弹一晚上怎么样?如心依偎进姜山怀里,小声说,你行吗?姜山淫笑一脸,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如心娇声说:“你好坏的一个人。”
姜山放下如心,走去关好门,回到床边,抱如心倒上床,边挑逗着如心的欢心边说:“没娘子在身边,想坏都坏不来。有娘子在身边,哪有不坏的,定是要坏到不能再坏了方休。”
如心轻闭双眼,化身为琴,任凭姜山将琴弦拨弄,娇嗔嗔琴音四溢。
“皇天后土,古今共赏情无尽;怨女痴男,风月袭人意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