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漱洗间外头的姜山见如心用鬓发串着两滴水珠出来,温温一笑便转身扎好马步,就等如心乖乖地爬上他的后背,一把背起走人。
如心该是不想轻易随了姜山所愿,缓缓走到他背后,手儿放上他肩膀,笑着说:“姜山相公,在我这里,爬上心爱之人的后背是一辈子的事,爬上了就不愿再下来的。请问,我能这么想吗?”
姜山笑答道:“如心娘子,你能不能这么想,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如心问,告诉我什么?
姜山说:“我姜山这后背,除了背长辈,背上司,就是背小孩。同辈女性,除了背亲人,还背一个人,自家娘子。若真背上了称呼娘子的那人,她若不愿意下来,累死累活也愿背她一辈子。信不信随你。不过动作要快,时光不等人,过时不候。”
如心于心里一笑,像个贪睡的姑娘般紧贴上姜山后背,抱住姜山脖子小声问:“我相信你还来得及吗?”
姜山快语道,刚刚好。
如心说,可不要让人失望。
姜山托住如心大腿起身,上身微微前倾,边走边说道:“很好高兴得到如心娘子的信任,很开心知道了如心娘子的重量。”
如心问,多重?
姜山笑着说:“娘子好如天鹅,对我姜山这只癞蛤蟆来说,飞起时轻,落下时重,捆绑上‘情意’二字,重如泰山矣!”
如心笑问道,那怎么办?
姜山说,蛤蟆背平且阔,稳如磐石。
如心趣语道:“一路前行,会不会压得癞蛤蟆喘不过气来啊?”
姜山笑答道:“绝无此事。大不了晚上陪着天鹅呱呱呱地叫上几声,歇一歇,天亮就能继续赶路了。”
如心说,癞蛤蟆若真是累了,白日梦里也可以呱里呱啦歇一歇的。
姜山说:“那今日中午就领了天鹅美意,呱里呱啦地歇他个健步如飞。”加快脚步走向饭厅。
厅内刘文心、徐慧锦、陈新、白谷、湘琴、冠英、方龙七人等候桌旁,见姜山背着如心进来,像极了一对老情人,立马掌声相迎,喝彩声一片。
如心脸皮薄,滑下姜山后背,羞红着脸蛋羞于见人,被姜山拉到饭桌边坐好,接过姜山给她舀的红豆粥吃了起来,只为转移视线,保护好害羞的心情。
姜山欢声说,开饭。其他七人接令,不温不火吃喝起来,喜气一片。
陈新喝完一碗粥,起身离座拿来九个酒杯一壶酒,满上。
姜山端起酒杯说:“来,大家举杯,预祝白谷、冠英、方龙三兄弟澧州之行一路顺风顺水,到达澧州后事事遂心如意。”八人举杯,饮下杯中酒,接着将早餐吃好来。
白谷、冠英、方龙三人收拾好行囊,被姜山、刘文心等六人送出府门,跨马扬鞭而去。
陈新话别姜山、刘文心,同着秦捕头离开。
如心虽还未有名分在身,却也成了姜山名副其实的娘子,姜山总觉得欠她一份陪伴。想着下午要去拜访颜氏夫妇,不也将心一横,放自己一天假,牵着如心走向了集市。
集市里人山货海,琳琅满目,姜山想买点东西润润颜如心的心情,可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物件。借如心的眼睛瞧着,满意的付不起钱,付得起钱的不满意。
一两条街走过、路过、看过,如心见姜山一个粗糙汉子瞧着女人用品十分上心,究其原因,不也慢慢将姜山的心思理会了来,在一个雕刻店前停住脚步。见里边冷清,高高兴兴入得店内,见那精巧的木雕是一对牵手的年轻男女,谁看像谁,越看越像,喜声说道:“你能买下这个送我吗?我好喜欢来着。”
姜山见如心脸上的笑容倍显真诚,想必她早已看下了此物,只想找个合适人买下它来送与她。今儿他已算是这个合适的人,不也二话没说买了下来,亲手送到如心手上。如心如获至宝,好有呵护有加之意韵。
两人出得店门,刚想将美好的心情乐上一乐,不知从那里蹦出来一男子将如心一撞,不是姜山身手敏捷且出手够快,从如心手上掉落的木雕就真要掉落在地。
如心见木雕被姜山凌空接住,受惊的小心脏立马舒缓过来,速速将木雕从姜山手里夺过,捧入怀中,表情很是夸张地说道:“真是吓死我了!”
那男子五十多岁,身材略显瘦小,头发与胡须差不多都花白了一半,十足一位长者模样。很让人奇怪,他撞了如心好像没事一般,急着赶他的路,要不是精神失常,那也太显无礼。
姜山身为如心这朵鲜花的护花使者,虽没怒火中烧却也看不过去,上前扯住那长者的衣袖说:“这位大佬,你撞了温柔善良的如心姑娘,我的娘子,吓出她一身冷汗。怎的,一句好话不说就想这么走了?”
那长者毫无表情地回道:“我有急事,别招惹我。”
姜山问道:“什么急事?是赶着去投胎吗?”
那长者问:“你怎么知道?”
姜山笑答道:“闻你一身药味,想必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这般急着赶路,定是有人等不及,赶着去投个好胎了。”
那长者一怔,犀利的眼神朝姜山扫了扫,捏了捏下巴上的三羊胡须,言语脱口而出:“小子,看你这外相俊美憨厚,心思却这般灵巧,你身旁这姑娘若是你相好,真是慧眼识才,像似有福了。”听他口气,似是对姜山夸赞,似是对如心忧虑。
姜山说:“大叔,你这话怎就听起来这般不顺耳。想伤人也用不着挑拨离间不是。”
那长者笑道:“小伙子,看你天灵饱满,贵气外泄,绝非笼中之鸟。”
姜山说,这你都看得出来!但也用不着挑拨离间不是。
长者说,什么挑拨离间?这小娘子若对你十足放心,又何须一旁患得患失。
姜山说,她哪患得患失了?
长者说,你别看她穿着光鲜亮丽,貌美蓬勃,两眼却阴晴不定,东北边日出西边雨相隔一线。
姜山见长者言辞犀利,却句句在理,又是个医者,不也看好来,上前小声问道:“她这心病可有药吃?”
长者说:“你不就是一味最好的良药吗!”
姜山笑道:“话是这么说。她若真相信我这位苦药,你也看不到她的病况了。”
长者问,那你想怎样?
姜山说,反者,道之用;弱者,道之动。自然而然,自性使然,万物平衡。
长者说,听你这意思,是想拿孩子说事了?
姜山小声说,正有此意。
长者说,那你俩生下孩子好了。
姜山将长者拉到一旁,小声说,你可有那法子?长者说,我能有什么法子。
姜山说,看你急急忙忙,想必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官府帮忙。你若能帮我找到法子,我必帮你找到贵人。
长者看了姜山一眼,像个有身份的人,小声问道:“你要什么法子?”
姜山说,想她怀上孩子就怀上孩子,想她不怀上孩子就不怀上孩子。
长者说,这种法子有二,日子,药石。
姜山说,请明言。
长者说,用药石打胎,什么时候不想要孩子都行。
姜山说,这法子伤人伤身,好如饮鸩止渴,毒,不行。
长者说,那就学种猪一样,等着母猪发情,守着日子交配了。
姜山说,我是人,不是猪。怎么知道她那天发情?
长者说:“我行医多年,大约想了想......”
姜山问:“想到了什么?”
长者说:“女人那月经该是毒物......”
姜山小声道:“大哥,那是血,毒什么物。”
长者道:“那我问你,你冬天一日喝十杯茶排出的尿液,跟夏天一日喝一杯茶排出的尿液,气味跟颜色一样吗?”
姜山很是勉强地说道:“这我没留意,按道理说...该是不一样才对。”
长者说,想必你也做过春梦吧,做梦之后,裤裆可有过异样?
姜山说,你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这就没必要问我了吧。
长者说,这不就结了,排出多余的或是变坏了的,留下鲜活的,有用的。
姜山说,听你这意思,女人那个也是这个理。
长者说,你怎就这么笨。要想怀孕,必须男女结合,你就捐献了那点东西,全靠女子自己。她们体内若不能储存点什么东西,男子一年到头岂不白忙活。而世间有生命的东西都有时间限制,有时间限制就会衰老或死亡,旧的坏的不去,新的好的又何来。
姜山听后觉得有些道理,问道:“那依你的意思,女子身体内储存的东西,出现新的好的,而后代替旧的坏的,是以一个月为限了?”
长者说,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好了。
姜山说,那你怎的给上几个好日子吧,一个月可是有三十天的,总不能日日累死累活吧。
长者道,我问你,人从什么时候衰老?
姜山说,当然是壮年一过开始了。
长者说,既是壮年时最好用,那前边是成长,后边是衰老。同理,诞生要时间,衰老要时间,执两用中就是了。
姜山问,你是说,好用的那几日,是相邻两次来红的中间几日了?
长者说,若真是这个理,应该是中间前后几日。
姜山说,可有得到过验证?
长者说,以前来找我的男子不像你,都是病人,无须问及这些,到何处论证。不过你真想求证一下才放心,可以到妓院花点银子,问问那些有经验的老鸨就是。我也是受他们启发才往这方面想的。
姜山拱手问道:“不知长者高姓大名,需要找官府中人解决什么事情?”
长者见姜山没往刚才的许诺,回到正题,不也高兴地回话道:“老朽乐继承,要找什么荆湖剿匪制置使,不知公子是否能引见一二?”
姜山笑答道:“不瞒乐神医,那姜大帅今日无空,你老明日到刺史府去就行,小可保管你老能见到他。告辞。”也不管乐继承长者信不信,转身走去牵上颜如心的手,朝前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