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雪:终焉降临

沈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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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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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在如同深海一般沉重的黑暗里,一个新生的意识诞生了。

“这是,哪里?”

独孤与恐惧将她包裹,她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唯有在一片黑暗之中的那一抹明亮的光。

“呀!”

一声惊叫传来,不是她的声音,而是来自黑暗之外,来自那一束光的方向。

“有……人吗?”可能是因为刚刚诞生,所以她的声音有点疲惫不堪。

“谁,谁在那里?”声音从光点处传来,对方的声音清脆明亮,穿过黑暗,传到她的身边。只不过刚才的几次呼唤已经耗尽了她的力气,她没有办法做出回应。但是刚刚那个清脆的声音让她感到温暖,她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于是安心的睡去。

……

“我不是你的妈妈!从今以后听你这么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中年女性的声音传来,吵醒了她。

“好吵!”

她在小声的抱怨。

白色头发的女孩儿发现自己现在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与之相伴的,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负面情绪也越来越多。甚至可以怀疑,这些情感会不会是滋养她的养料?正是这些情绪,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她知道大家都称呼她为“雪儿”或者“少主”,但是叫的却并不是这沉睡在黑暗里的她。

自己是谁?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能感觉到那个中年女性声音对她的不耐烦和厌恶,但是为什么偏偏自己对她没有一点的讨厌呢?

“啧啧,搞不明白。”她在黑暗的意识深处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打盹儿。

……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出三千万金魂币买这个女孩儿。”

眼前正在相互交谈的两个家伙,其中一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眼睛上有一道可怕的伤疤,应该是在战斗的时候留下的。

而另外一人穿着笔挺的宫装制服,一看就是来自某个大势力的角色,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画像,照片上画着的,是……我的样子?

这是沉睡在意识深处的“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外界的景象,或许之前也曾有过画面闪过,但是大多都是转瞬即逝,如此身临其境的体验,倒还是第一次。

“他们口中的女孩儿,是我?”她的内心想着,但是嘴巴里传出来的却是“唔……唔……”的声音。

这是我被……不对,是那个名叫雪儿的小女孩被破布堵住了嘴巴,双手被反捆。

怎么回事?

曾经只能看到外界片段的她,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至少能够确定,那位名叫雪儿的女孩儿,正遭受着生命的威胁。

我是谁,你是谁?为什么我能感受到你所感受的东西?

刚刚才完全苏醒过来的她,肚子里有一长串的疑问,但是奈何被绑住的雪儿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咽声,并不能回答她。

雪儿刚刚走出家门不久,在前往天斗帝国的路上就被侍卫出卖了,这种经历造成的恐惧,加上内心黑影的浮现,让雪儿的心中更是堆积了层层绝望的乌云。

雪儿的这次出行是秘密的,侍卫也并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真实身份,只知道自己要把她送到天斗城。然后在他行动的前一天,有人找上门来,说要用三千万金魂币换他护送的那个女孩。

雪儿发现心底的“另一个自己”,正在将这些负面的情感如同美味的佳肴一般大快朵颐。她感觉自己的体内逐渐充盈着力量。

“喂,别怕了,我们又不是打不过他们。”“雪儿”对着雪儿说。

“唔——”雪儿嘴巴里被塞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布,支支吾吾恐惧的挣扎。

“啧,就这种垃圾绳子武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挣脱开的吗?”

突然,她看向惊恐的雪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说,你该不会是……没办法掌控这具身体的全部力量吧?”

这时,在“雪儿”还没有出手的时候,旁边杀出一个人影,细微尖锐的蛛丝瞬间贯穿了那两个正在交易之人的胸膛,点点滴滴的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之中渗出。随着蛛丝拔出,原本如同细流一样的鲜血瞬间如同喷泉一般涌出。

是母亲大人。“雪儿”想。

这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雪儿和“雪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之瞠目结舌。

“……!”比比东眼睛里原本的焦急一闪而逝,又换上了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了不起啊母亲大人。”心底的“雪儿”赞叹着说,“虽然如果要我来做的话,可能会让他们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但是母亲大人这样干净利落,倒也不错。”

比比东眼神厌恶的看了一眼被绑着的千仞雪,扯下她嘴巴里的破布:“无知、自大。”

“雪儿”倒是对于这句评价没什么意见,她自顾自的问掌控着身体主导权的雪儿:“好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快告诉我,我是谁?”

然而,小小的千仞雪呆呆的望着被比比东用蛛丝贯穿了胸膛的两人,在千道流宠爱下长大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场景,整个人僵硬的如同被上了发条的人偶。

“恶魔……”她喃喃的说。

什么?

你叫我……恶魔……?你说的,是我?

“雪儿”以为这声恶魔叫的是她。

“不……不要……不要过来!你是恶魔!”小小千仞雪望着比比东的所作所为,痛苦的捂住脑袋,有点绝望的蜷缩成一团。

“嘁……”“雪儿”再次睡去,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而在小小千仞雪的身前,比比东的眼角抽搐着,死死的咬着牙齿,挥手将她打晕过去。

比比东的心中蓦的充满暴戾,愤怒的将已经死掉的两具尸体用蛛丝绞了个粉碎。

“雪姑娘?”中年人关切的询问眼前的小女孩,“你还好吗?”

还好吗?好,当然好了!

好到——像是重获的新生!

千仞雪捂着额头的左手慢慢的下滑,盖住了自己的左边眼瞳,那里已经变成了血红的瞳色。

磅礴的魂力被牵引着,从她的身上绽放出气息,她的头发发生了变化,原本淡淡的金色头发之间,出现了一些雪白的发丝,金色和白色相互纠缠,在她的身后纷飞,就像是在武魂觉醒时,被牵动着的魂力散发出来的波动将其吹了起来。

中年人震惊的看着眼前女孩儿的变化,他从来没有在武魂觉醒的时候见过这种情况,沉重的幻象出现在他的脑海,然后转瞬即逝,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或许此时的她已经不能被称为女孩儿了,甚至不能再称呼她为“人类”了。

她背后的皮肤张开,蜘蛛长腿一样的东西舒展开来,她因为这次展开八蛛矛而鲜血淋漓,但是背后的伤口以看得见速度愈合,再次平整光滑。

她的身上混合着人与魂兽、蜘蛛与人形、少女与恶魔,种种不同的元素,雪白的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晶莹剔透的、类似骨甲或者鳞片的东西,在此时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动人的金红色,好像披着金红色的锦缎。

千仞雪的手缓缓下移,狰狞的血色瞳孔和眼前的中年人乃至他身后的鸾凤对视,随着呼吸,她的喉咙里传出风的怒号。

楼顶上的叶夕水怔住了,她的身体缓缓前倾,想要看的更清楚一点,若不是气息中还有她所认识的那个“雪”的味道,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个怪物一样的东西就是她的捡回来的,可能是自己后代的女孩儿,无论是完美的身材还是身后白色狰狞的蛛腿,以及身上白色的美丽鳞片,她看起来都是天使和魔鬼之前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本不该存在的错误。

龙逍遥的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情况?我们的宝贝怎么成这样了?”

叶夕水心中也是吃了一惊,但还是抬手冷静的说:“再看看。”

她的心中有了想法,这个女孩儿显然并不是她的后代,千仞雪表现出来的武魂显然是和蜘蛛有关的,跟她的武魂完全不沾边。只是她还不愿意承认。

顺着叶夕水的视线,龙逍遥看向场地中央,那颗用来觉醒的魂石,在此时此刻忽然爆炸开来!觉醒所用的法阵发出冲天的光辉,将法阵中间的怪物包裹着。

不,那不是法阵发出的光辉,那是中间那个怪物自己身上四射的光芒,她一直捂着自己左眼的手再次下移,露出自己瞳孔里的凶光。

“我还好吗?好,当然好了。”千仞雪的异色双瞳望着已经炸开的水晶球,缓缓的说,“好到……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啊……”

“你,你是……”中年男人震惊了一瞬,随即展开防御的架势,“邪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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