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勉强控制着身体平衡,扭头一看。
果然从那最高山上开始,大雪簌簌而下。
雪崩了!
这些多年覆盖的冰雪,被陆洋大石坠落的声音震动所激,从雪层上脱落。
越落越多,引发了雪崩。
最前面一道雪线,扬起了大片的白色雪雾,如同一道死亡的镰刀,向陆洋兜头砍来。
陆洋穿越前看过很多雪崩的视频,但都是远远的航拍,感受不深。
如今看到如山般的大雪,从头顶上隆隆而下,当真如天崩地裂一般,让人魂飞魄散。
陆洋原本希望大石滑落的慢一些,如今却盼着大石能滑的再快一些。
随着雪崩越追越近,激起的雪雾也越来越高。
从下往上看,只感觉漫天都是飞雪,无处可逃。
陆洋远远地看到半山腰处有片松林,心中有了决断,今日能否逃出生天,就靠它了。
松林看着尚远,但是陆洋的大石也落得飞快,转眼间已经来到了松林旁。
此时崩落的大雪也已经几乎追上了陆洋,陆洋远看单薄的身形已经完全覆盖在了雪雾里。
陆洋无视了耳中如雷般的雪崩巨响,瞅准松树,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棵松树顶尖上。
咔嚓一声巨响,脚下的巨石不停,撞到了另一棵松树上。
高山跌落的巨大势能,竟是把那不知多少年的古松直接拦腰撞断。
陆洋下落之势未止,脚尖只是在松树上一点,松树就已经弯了下去。
就这一瞬间,内力一转,浊气吐出,新力又生,脚底一蹬,陆洋又跳到了第二棵树上。
兔起鹘落,陆洋如同树上的狐狸一般,迅捷又准确的踩着松树跳跃前行。
这里一脚踩空,就是身陷雪底的下场。
身后的松树,瞬间就淹没在了崩落的大雪中。
仅有偶尔几棵特别挺拔的松树,能在雪雾里留下一点苍黑的树梢。
松树林不大,眼看陆洋已经飞奔到头。
眼前又是一片不小的悬崖,陆洋心叫苦也,这下落差又有几十丈,直直落下去八成要摔个两腿骨折。
就在此时,从右边一道身影飞驰而来,方向直朝陆洋的落点。
陆洋踩完最后一株松树,脚下踏空,从山崖上直直地落了下去。
那身影也是跟着纵身一跃,朝陆洋电射而来。
陆洋扭转头,只见来人一身白衣,满头乱发。
竟然是胡斐。
胡斐冲陆洋一笑,手一挥,扔出一物,口中叫到:
“田伯父踩住了!”
陆洋看的分明,竟然是胡斐背上的宝刀,此刻正朝自己脚下飞来。
心里一想,便已明了。
自己随身也背着长剑,但是同自己一齐跌落,背在背上与踩在脚底也没什么分别。
但如今宝刀是从另一边飞过来,则大有不同。
陆洋一提气,膝盖微曲,脚尖已是点在了刀身上。
这刀扔的是势大力沉,要不是陆洋武功高强,稍有闪失不是一脚踩空就是打在脚上受伤。
借着刀势,用力一踩,陆洋身形由笔直下落变为了斜斜飘出。
只是胡斐刀扔给了陆洋,自己又怎么办?
陆洋想也不想,反手摘下天龙剑,扬臂把剑扔给了胡斐。
胡斐哈哈大笑,不慌不忙,如法炮制,把剑踩在脚下,口中还叫到:
“田伯父谢了!”
两人如同两个滑雪高手,飘飘落下,待到兵刃落到了雪坡上,各自又是脚尖一勾,浮在雪上,朝着坡底滑去。
越过了这最后一段悬崖,接下来的山坡已经是十分平缓,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
此时崩落的雪雾已是追上二人,如同一头白色的巨兽,张开了大口,把二人吞入了腹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崩停止了。
整个山坡,除了茫茫白雪,不见一物。
忽然噗的一声,一大堆雪团突然从雪坡里炸开,接着两个身形从雪中露出。
正是陆洋和胡斐二人。
两人手拉手,哈哈大笑。
原来那雪崩下落速度飞快,越过松林后,已是渐渐盖住了陆、胡二人。
两人身处雪中,虽然行动困难,但也因此阻力更大,下落之势渐止。
最终两人与冰雪混在了一起。
陆洋和胡斐背靠背,四掌翻飞,在成吨重的雪里,打出来一个勉强可供容身的雪窝。
虽然雪不断崩塌,但两人武功高强,打的雪无法近身,也就不会因此窒息。
待到雪崩之势渐止,二人才打破雪顶,从雪里跳出。
此番死里逃生,两人都是后怕之余,生出来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陆洋首先开口道:
“多谢胡兄弟舍身相救,不然我今日恐怕要葬身雪底。”
胡斐哈哈一笑:
“田伯父客气了,你我守望相助,分什么彼此。”
他少年时听平阿四说起,当年父亲胡一刀跟苗人凤不打不相识,最后英雄相惜,引为平生知己。
如今自己救人,不过是下意识的侠义行为。
不料真的体会到了一种肝胆相照,生死相托的快意。
一瞬间就理解了当年父亲所为。
陆洋虽然穿越田归农的身体后年龄是五十多岁,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热血青年。
看到胡斐兴奋的脸庞,不由得热血上涌,脱口道:
“胡兄弟!你我同生共死,不如就结拜为兄弟如何?”
胡斐哈哈大笑:
“我自然并无不可,只是田伯父可要吃亏了。”
“哈哈哈,我们江湖儿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如此小弟就无礼了,田大哥!”
胡斐本就觉得田伯父的称呼别扭,如今意气之下,叫了声大哥,不由得念头通达,浑身爽快。
“胡兄弟!”陆洋握住胡斐双手,也是心里高兴不已。
陆洋伸手拾起胡斐的宝刀递出。
胡斐也是拿起陆洋的天龙剑迎上。
当啷一声,刀剑相交,声音清亮,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陆洋大声道:
“可惜茫茫雪山,没有美酒,庆祝一番~”
胡斐笑道:
“怎么没有?”
反手从身上摘下一个酒葫芦,往陆洋胸前一递:
“给!”
陆洋脸上一懵,还真有啊?
心情激动,也顾不得自己酒量一般,拔开葫芦塞子,仰头就是一大口。
好在这酒不比现代白酒,度数不高,陆洋入口只觉得冰凉爽口,大呼痛快。
酒葫芦递还给胡斐,胡斐也是仰头痛饮。
忽的旁边一人笑道:
“两个人喝酒,怎么不叫我?”
扭头看去,一个高瘦的黄脸汉子,站在五丈外。
不是苗人凤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