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表面上情绪相当稳定的立华怜,此时已气到满脸通红,连带她苍白病弱的脸,看起来都更有血色。
“我是女生啦女生!”立华怜不甘心的锤了锤掩盖在巫女服裙摆下的大腿,微微隆起的胸口也随着一阵颤抖,虽然其规模并没比凛音好到哪去。
神宫寺如冰雕般立在原地,通体发凉。他无法接受自己好友是女性的事实,即使立华怜的外貌再像美少女,但他们可是一起换过衣服的,那时神宫寺可没见到胸。
“为什么...”神宫寺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立华怜的脸,“真的吗?”
听见神宫寺怀疑的声音,立华怜再次不甘的锤了下自己的大腿,因为她感到如果不锤自己,那她可能马上就会忍不住锤神宫寺。
“真的!”立华怜差点破音。
她今晚的拜访除了通知神宫寺契约时间将至,其实还有对自己彻底抉择为女性的暗喜:“阿诚见到女性的我,一定会大吃一惊...”
然而,打算给神宫寺的惊喜变成了她自己的惊怒,神宫寺猜测了一大堆,甚至猜到了自家母亲头上,都没认出她就是立华怜本人。
但这实在无法归罪于神宫寺的迟钝,原因就在于二人曾经一起到无人海滩游泳,而那时神宫寺可清楚记得,立华怜穿的泳装,可是只有男式泳裤的...
神宫寺感到大脑嗡嗡作响,好像男装的小立华怜拿着钻头,正在疯狂钻他的太阳穴,一边钻一边不断低语:“我是女生...我是女生...”
良久之后,看着似乎已经接受事实的神宫寺,立华怜松了口气。就在这时,神宫寺突然再次质疑:“真的...”
“真的啦!”立华怜一秒破功,高亢的音调似乎要把摩天轮的玻璃都震碎。情绪失控的立华怜拽住神宫寺的手,贴上自己胸口激动说道:“我就是女生!不准质疑!”
如果让安定组的其他人看见这一幕,绝对会目瞪口呆。那个平时冷淡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的般若恶鬼,居然会满脸通红的羞涩成如此模样?
手心传来的触感让神宫寺一脸呆滞,而后触电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发出了灵魂三问。
“那为什么平日里穿男装?”
“因为更方便活动...”似乎是察觉到自己举动过火,立华怜突然开始扭捏起来。
此乃谎言。在遇见神宫寺之前,无性别的立华怜一直打算在18岁时,将自身的性别抉择为男性。
神宫寺再次发问:“那为什么一直用男性自称?”
“那是我个人的兴趣爱好...”
依旧谎言,因为神宫寺曾说只喜欢学习而非女性,但立华怜误解成了:我神宫寺诚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女人那就是男人喽?于是,无性别的立华怜开始为了神宫寺竭力扮演男性。
神宫寺已经瞳孔地震了,用快跑调的声音发出了最后的灵魂一问:“立华,我们一起去过无人海滩对吧...那时候,你穿的可是男式泳裤,上面可什么都没有,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这不可能啊...”
立华怜突然想起了这回事,发出了羞耻万分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能划破夜空:“啊——给我忘了,现在!”
立华怜从巫女服的内衬中掏出一枚纸质符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在神宫寺的脑门上,后者顿时浑身一僵。
就在立华怜打算将二人一同去海滩的记忆彻底消除时,她却又突然镇定下来,犹豫万分,最终将神宫寺记忆中没穿上衣的自己改成了连体式泳衣的形象,这才撤回术式。
清醒过来的神宫寺长吸一口冷气,闻到了立华怜身上传来的紫罗兰淡香,随后苦笑道:“我很震惊,立华君。无论你是女性,还是你便是安定组巫女联合中,与我签订契约的第七席。”
立华怜突然静默不语,在长达三分钟的死一般寂静后,立华怜再次戴上了那枚般若面具,用失真的声音说道:“抱歉,这就是我的职责,神宫寺君。”
神宫寺深深的看了一眼遮盖面孔的立华怜,而后伸出手去,将她的面具摘下:“正视我吧,立华君,没必要做掩饰,不是吗?”
神宫寺的手拂过立华怜的脸颊,将般若面具拿走,感受到神宫寺手指触感的立华怜,大脑一片空白。
“欸?我面具呢?阿诚?手指碰到脸了,他体温好高,感觉指纹很粗糙。有老茧呢,毕竟诚君苦练剑术,有老茧也不奇怪吧...”
神宫寺只不过是帮她摘下面具,立华怜便在心中了开始残念的高速神言。她病弱清冷的外表下,是相当残念的闷骚性格,这一点与神宫寺其实高度相像。
直到神宫寺再次开口问道:“立华君?”从碰到脸已经头脑风暴到生几个孩子的立华怜,这才惊醒过来:“啊?欸?嗯嗯...”
立华怜尴尬的不能自已,刚想拿回面具,便被神宫寺打了下手拒绝。神宫寺一本正经说道:“看着我的脸说话,立华君。”
这怎么做得到?立华怜刚看向神宫寺俊秀的脸庞与极其认真的眼神,便额头发红,仿佛要冒水蒸气。
“契...契约!我不能终止,因为这是安定组的任务!我们一定会回收樋口玲!”立华怜将手伸出巫女服口袋,偷偷按住了一枚清心符,这才镇定下来,开始谈及正事。
“是吗。”神宫寺垂下眼帘,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想和立华怜为敌。
但立华怜的下一句,让神宫寺错愕万分:“但是阿诚,我会尽量帮你拖延!你和你的妖魔女友们,准备做好亡命天涯的准备。”
“出国也好,偷渡也好。除了逃走之外,别无他法。”
“为何...”神宫寺看着为自己考虑的少女,嘴唇发干的问道。
“有两点原因,阿诚。”立华怜冰蓝色的澄澈瞳孔直视神宫寺深邃的黑色眼眸,“一,我们是挚友,不是吗?二...”
“是什么?”
“嘘,秘密,阿诚就老实记下我的恩情吧。”立华怜将食指竖在嘴唇前,做出了一个不符合她性格的俏皮动作。
是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知道如果你失去亲近的人一定会心如死灰。所以啊,我愿意尽我所能,只要你能得到珍贵之物。巫女所秉持的,是给予且守望的爱。
摩天轮外雨声渐大,狂风之下,仓室轻摇。神宫寺知道,暴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