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洗浴过后,神宫寺来到浴室,用冷水一遍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直到他泛红的皮肤彻底冷却后,他才返回卧室,准备睡眠。
或许是因为药剂的副作用,神宫寺诚于梦中窥见了穿越前的自己。而天才和疯子,往往并蒂双生。
冀。
“妈妈有事要离开,给你这个。”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性掏出一枚白玉牌,交给面前的三岁孩童,“以后再来看你。”
而后,她头也不回的冲出破旧出租屋的门,如同准备开展一场逃亡。
看着母亲的离去,天生聪颖的孩童既不哭也不闹,他只知道,自己大概是彻底失去母亲了。
而原因也很简单,生意失败成日酗酒赌博的父亲,让本就冲他钱来的拜金母亲,难以忍受,随即跑路,只留下沈诚这个三岁的累赘。
沈诚握住手中冰凉的白玉牌,寒意顺着他稚嫩的手心传递到他的心脏,将其悄无声息的腐蚀了一个大洞。沈诚如精密机械般的内心中,某个齿轮已崩成碎片。
酒精的味道始终弥漫在阴暗的出租屋,与霉菌的潮湿味道,混合成苦难的气息。
于是,沈诚开始逃避这种令人憎恶的感觉,他开始独自待在华新书店,一个白馍一瓶水,他便能一待一整天。而他父亲也从来不管这个累赘的去留。
直到那酒精的味道也离他远去。沈诚醉生梦死的父亲掉到河里,被下游钓鱼佬发现时,已经快泡发了。
和李白一样浪漫的死法,但放在这个赌棍加醉鬼的头上,只让人觉得荒谬又滑稽。
在确认沈诚没有任何可以接盘的亲戚后,当地只好将他送往孤儿院。在法律规定下,即使是孤儿也要正常完成义务教育,六岁的沈诚开始上学。
但天才的光辉总是难以掩盖。沈诚天生做题家的才能,很快就得以凸显。
首先是在他的练习册后,会有附加的奥数题,一般的孩子并不会将其完成,因为本来就不在作业要求范围内,只是一种简单启发而已。
但在沈诚每次的作业中,都会将其完美解答。一开始,数学老师还以为这是他家长帮忙做的,但在了解到沈诚是一名孤儿后,他断定沈诚绝对是一名神童。
在数学老师的帮助下,沈诚开始参加各种竞赛,无一例外的全部取得了优胜,出众的做题才能让他四年级便跳级到本地最优秀的附中,14岁便报送R大。
但沈诚决定过完三年高中生涯,参加高考。沈诚光环加身,周围人对他的只有赞美与尊敬。
他温和的对待周围每一个人,但他的锋芒毕露却为他加上了一层天然的光环,没有同龄人与他平等相待。
赞美,只有无休止的赞美,沈诚尊敬每一个尊敬他的人,对发掘他的数学老师也保持着绝对尊敬,每次采访必定会言及恩师。
但他心中的空洞愈发扩大,他缺少的不是赞美与尊敬,他缺少的是某种更加抽象化的事物。
高考后,沈诚以721分的成绩轻松拿下本次状元,但他无人可以诉说。最终,他想到了发掘自己的恩师,于是准备前往报喜。
但当他来到恩师家中时,一片缟素。花甲之年的恩师却老泪纵横,他的独子死于145人的大型矿难中,但却被N公司遮盖消息只有4人死亡,甚至连剩余人的抚恤金都侵占扣押。
他心中的空洞再次坍塌。
缺少情感教育的沈诚想法总是会划向惊人的极端,他沉默的离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我要做一件事,而后悄然死去。”
N公司的法务为其颠倒黑白,地头龙只手遮天。沈诚暗中调查,最终摸到了一份资料名单,锁定了所有侵占者们的会议时间。
于是,自以为正义的极端主义疯子,沈诚,开始策划他的一场纵火犯罪。
于七月灼热夏季,沈诚将所有侵占者用烟雾驱赶到顶层,确认火势不会蔓延到下层后,沈诚点燃了爆燃物。
沈诚与在火焰中狂喊的侵占者们一同化作飞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总是温和有礼的沈诚终于破口大骂:“啥比世界,草拟嘛!真是无聊透顶,全他吗毁灭吧!”
憋屈了18年的沈诚此时彻底明白为什么自己心中为何开了个大洞,他感受着火舌爬上皮肤的灼热痛感,一脚将一个还没着火的侵占者再次踹进火中,而后喃喃自语道:“我说呢,原来他妈的老子缺爱啊。”
沈诚挂在脖子上的白玉牌在火焰的灼烧下逐渐失去光泽,他的意识也渐渐远去。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了母亲将白玉牌挂在自己脖颈上时所说的话:“白玉无事牌,愿平安喜乐,万般无忧。”
“真没意思。”
自以为五讲四美好青年的反社会人格疯子沈诚,彻底死亡。
而当他再次苏醒过来时,他婴儿肥的脸上挂满了木然,因为他发现自己重生在了冬天的高中女厕所,脖子上挂着那枚白玉牌。
沈诚:“?”
沈诚老道的叹了口气,天崩开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刚准备求救,但传出口的却是婴儿的哭喊声。
“怎么会有孩子...”冬日执勤的校工发现了他。
三年后,福利院。
沈诚将佩戴18年的白玉牌,送给了他罩着的少女浅木悠香,与浅木的相处让神宫寺明白了填补内心空洞的方法:渴求爱,友人也好,亲情也好,不能得到那就付出。
失去白玉牌的沈诚与曾经的自己彻底切割,直到神宫寺宗介的到来。
沈诚已死,接过新人生的,是名为神宫寺诚的少年。
“真是噩梦...”神宫寺于清晨7:03分醒来,摇了摇头使自己保持清醒后,走下楼梯。
“啊,诚君,今早吃三文鱼寿司加味增汤哦。”今天轮到樋口玲准备早餐,戴着围裙的她看到了迷迷糊糊的神宫寺,笑着说道。
“啊,三文鱼!”凛音从神宫寺身边窜走,准备上手去抓。神宫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凛音的皓腕,严肃道:“你怎么这么邋遢?洗漱!”
“切。”凛音刚想老实听话,便看到了用指尖挑起一片鱼肉的浅木,愤而扭头对着神宫寺说道,“双标!你怎么不说她。”
“人家是伤员...”“滚啊,秃头杂鱼!”“啊哈哈...”
神宫寺垂下眼帘,看着吵闹的众人。是的,这就是我内心的填充物,神宫寺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