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大巴耗资最贵改装点的既不是拉力赛车引擎,也不是一身包裹到轮胎的十五毫米的强度钢,而是藏身在内壁夹缝中名为KSL的材料。
当秦威提出想要一种隔热材料时,东区老油条罗伊斯向他推荐了一个人。
加菲尔德,绰号萤火虫,曾经的救火英雄,如今臭名昭著的纵火犯。有关他的故事又是一段悲伤且令人心碎的往事,先抛去这些不谈,他自研的防火隔热材料确实有些门道。
缺点是有点贵。
但这就是好东西的通病,九十年代末,能隔绝两千度爆炸高温的材料可不好找。
看着萤火虫什么都不用干就轻飘飘拎走两个大钱箱,奥斯瓦尔德面露痛苦。
“道理我都懂,可万一没遇到爆炸……”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毫无准备的对手身上,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可以用不上,但不能没有。”
如果奥斯瓦尔德也在这辆车上,一定会庆幸威先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领导者。
……
砰!
扣下扳机,奎因罪恶的一生由此终结。
被艾斯化工厂解雇后,这个男人被小丑腐化侵蚀,剥夺内心,而这颗子弹在夺走性命的同时似乎也将理智与情感归还了对方。
视线翻转时,男人想起了女儿,想起她被前妻抱在怀中泪流满面的模样。
哈莉……
男人低喃着闭上了眼。
而头目的死并没有激起小丑帮与一伙人的矛盾——秦威一方的武器实在是太可怕了,当赛琳娜扛着火箭筒从车顶钻出时,这些家伙的脸都吓白了。
当然也可能本来就很白。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全副武装的秦威走到小丑帮跟前,蹲下身捏住一个男人的脸。
“介不介意告诉我小丑先生的计划?”
“他……他都是和奎因联系的,我们也不知情。”
“奎因人呢?”
男人指着地上的尸体。
呃……
秦威隔着面罩尴尬地挠了挠头,刚刚是他让杰森开枪的,但他也没想到头目竟会身先士卒开盲盒,按着小丑帮的调调,这种事不是应该留给小弟们干吗?
“你还知道什么?”
“我们进来前通知了分散在其他隧道里的人,他们应该正往这里赶来。”
秦威算了算时间,通向郊外一共是五条隧道,都离这很紧,大概五分钟追兵就会赶来。车顶的加特林已被融化,现在他们手头能称得上重武器的有一柄三发炮弹的火箭筒,一挺RPK轻机枪。
隧道被两辆油罐车炸塌,摆在眼前的方法好像只有原路返回。
“趁着小丑帮追兵和GCPD没来,我们最好先出隧道。”赛琳娜提议。
可就是这符合大部分人预想的计划却遭到了秦威否定。
“不行,如果走到隧道口恰巧撞上小丑帮,即便我们有火力优势也会因没有掩体而出现伤亡,最好的方法是驻守不动,以废车为掩体等待支援。”
秦威挥手驱散了小丑帮。
这些家伙本是抱着必死之心,低垂着脑袋听后命运审判,听到自己竟然能走,一個个跌跌撞撞爬起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威利在他们身后举起了机枪。
“哼!老大的意思我懂……”
“你懂个屁啊!”秦威一巴掌呼在对方脑袋上。
“别他妈浪费子弹,等下还有一场恶战呢!”
而在众人身后,罗伊斯嘴角抽搐着,他快要憋不住了。
他快要憋不住了。
他终于憋不住了,只有捂着嘴才能藏住笑意,藏住一口闪亮的假牙。
只要等下与小丑帮一开战,他就会在身后抽冷枪,先放倒杰森拿到装有证据的箱子,再打死赛琳娜,至于秦威,他会将他完整地保留到最后。
那场爆炸并非完全没有波及车厢,骤然升高的气温将人皮面具炙烤得褶皱蜷曲,这玩意就是这点不好,惧怕高温。
不过没关系,隧道昏暗,靠着出色的声线模仿技术,他有自信骗过所有人。
秦威已经开始分发武器,罗伊斯激动地搓了搓手,要不是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他真想好好地看看那张脸,那张棱角分明令人陶醉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的存在令残缺的我得以完美。
罗伊斯伸出手,并开始想象自己会拿到一把怎样的武器,如果是霰弹枪,那他就得离杰森近一点,可如果是步枪,那远一些也没关系,反正在乱战之下死一两个无足轻重的配角也没什么关系。
但递到他手里的是一张扑克牌。
小丑牌。
罗伊斯的眼神凝固在这张牌上。
“怎么了亲爱的?”秦威的笑声回荡在黑暗中:“你为什么这么严肃,笑一个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罗伊斯的声线变了,尖锐而刺耳,腔调夸张的就像是舞台上在模仿着爷爷说话试图逗笑观众的脱口秀艺人。
秦威用一记枪托砸击狠狠地回应了这个问题。
众人正围在一起制定着战术,忽然听到身后响起哀嚎声,手电筒照去,发现秦威正踩着罗伊斯的脑袋在碎石地上反复揉搓。
杰森惊呆了,刚想上去询问情况,却被赛琳娜拽住胳膊。
“看那张脸,他不是罗伊斯。”
手电筒照射下,罗伊斯破碎的皮肤下露出一张渗人的煞白的笑脸。
杰森捂住了嘴。
他的震惊难以言表。
……
乔瑟夫·科尔。
红头罩的初任领导者,勇敢的斗士,真正的革命者,伟大的无私者,类似的称号有很多,任何赞美之词都无法囊括这位高尚者身上所具备的优秀品质。
他一手成立了红头罩帮,将鲜艳的红色播撒东区的每个角落,他组织市民静坐抗议,组织工人罢工游行,他反对工厂对工人的压迫,憎恶财阀对人民的剥削,痛斥帮派对东区的摧残。
他饱读诗书,曾在市中心发表慷慨的演说,他嫉恶如仇,即便被警察逮捕也绝不停止呐喊。
他曾是除托马斯韦恩外哥谭的另一束光。
五年前为了反抗艾斯化工厂向哥谭河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染水,他策划了一场行动。
当晚数千名红头罩砸开铁索涌入化工厂,没有冲突,没有暴力,在警察与媒体的双重出动下,掩藏在深院高墙中的罪恶被公之于众。
当晚杰森也在,可正当他与众人共同高举着双手庆祝这场行动的胜利时,他们的首领却一言不发跌落高台,跌进了翻滚着绿色气泡的化工废水池里。
回想起来,近来乔瑟夫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
他不再振臂高呼,也不再慷慨激昂,很多时候人们看见他伫立在教堂的焦黑的神像前沉默不语。
他的眼眸晦暗无光,似乎坍塌了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