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瓦尔德不解其意,虽说秦威头脑聪明,但业务能力着实不行。
这点秦威比谁都清楚,前些日子他也接手过收租活,可忙活了一整天一家都没收上来。
说白了,人的心态一时半会转不过来。
秦威只能做到不多管闲事,对老弱妇孺下手?他还没这么畜牲。
不过这次没关系,他本就不打算暴力收租。
将老格雷森拉到帐篷外,秦威摸出盒烟付了一支。前些日子和哈维抛完尸后他就买了一盒备着,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场。
老格雷森瞅了瞅秦威又看了看烟,不知道该不该接。
“抽吧,我是来收租的又不是收命的!还怕我害你?”瞥了眼老格雷森焦黄的食指,秦威干脆将烟塞到了对方嘴里又帮着点上。
“谢谢……”
一支烟拉近了两个男人之间的距离,老格雷森打开了话匣子。
马戏团原本在西区巴伦的地盘上驻扎了好些年,可最近地租突然涨价,他无力负担,便只能带着一家搬迁到了东区。
说到这老格雷森有些尴尬。他之所以来下东区,就是听说这儿的帮派一夜之间死了不少人,寻思着收租暂时也收不到他头上。
“逃避是没有用……咳咳咳!”
秦威吸了一口烟,立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同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冲上脑门。他的肺部根本承受不住烟味的灼烧,似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从没有吸烟此类不良嗜好。
“你没事吧。”
“没吃早饭血糖有点低。”秦威揉了揉太阳穴将尴尬一笔带过。
“这样子吧,大家都不容易,我这里收不上钱马罗尼那也不好交代。你呢就象征性给一点,不够的钱再说吧。”
秦威诚恳的话语打动了老格雷森,后者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兜都翻遍了,也就凑了十几美元。
其实这钱他不是非要不可,主要是想看看节点事件能否避免,如果拿了老格雷森的钱,两方的恩怨就会暂时消解,黑帮不会报复,迪克也不会失去亲人。
无论能否招揽,秦威都不想与正方主线人物交恶。
可正当他准备接过钱,街尾却响起一声急刹。
循声望去,沾满泥点的棕色老式福特以一记蹩脚甩尾的甩尾闯入秦威视线,撞翻街角的垃圾桶后扭着屁股开到了旧教堂的空地前。
伴着一声响亮的咳嗽声,浓黄的飞痰如炮弹般冲出车窗,落在奥斯瓦尔德跑车的挡风玻璃上。
“草了!小企鹅能耐啊,几天不见开得起这么好的车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尖锐的笑声后,梳着油头的高个白人从驾驶室内钻了出来,三名小弟紧随其后下车,一人朝着奥斯瓦尔德的宝贝座驾吐了口唾沫。
为首的白人形貌瘦削,眼窝发黑两颊深凹陷,看起来就像一只饿了三天的莲花螳螂。
他敞着西服,解下衬衣两粒纽扣,露出胸前黑压压的文身,接过手下递来的球棍,一棒子就将跑车引擎盖揍得翘起了边。
奥斯瓦尔德撸起袖子冲出帐篷,可见到来人那鬼一样的脸时也不由得为难地皱起眉头。
巴伦和他一样从打手起家,一步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但与他不同,巴伦因常年吸毒,精神状态十分不稳,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是巴伦,脑子有大病的,我们身边没人,等下别和他起冲突。”
发泄完过盛的精力,巴伦抖擞身子冲着天空振臂高呼,紧接着捋了一把头发,踩着探戈步向着几人一点点挪来。
“哦呜!瞧瞧这都是一群什么人聚在这,飞翔的格雷森一家!你那漂亮的老婆在家吗?”巴伦深长脖子将视线探入帐篷中。
搜寻无果的他有些失望,好在他很快又有了新的调侃目标。
“小企鹅?好久不见,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该死的你叫谁企鹅!”
说让秦威别冲动,可最先按捺不住脾气的却是奥斯瓦尔德,一拳照着巴伦挥去。
可脑袋只到巴伦胸口的他实在是造不成什么威胁,对方轻描淡写地闪开,一转眼就将枪口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你要和我动手?凭什么!一双小短手,还是你那些在赌场被榨成肉汁的可怜手下吗?”
巴伦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在笑。
被笑声夹在中间的奥斯瓦尔德铁青着脸,他不敢还手,因为巴伦真会开枪。
最后巴伦的目光落在秦威脸上。
“我听说过你,帮马罗尼先生追回了五百万赌金。有点能耐,要不要来帮我做事情啊?”
“不必了吧。不仅是我,以后飞翔的格雷森一家的地租也不会付给你们。”秦威微笑着拒绝了对方,并悄悄将话题的重心转移到了老格雷森一家。
眼见危机即将化解就杀出个巴伦,现在秦威愈发确信节点事件不可避免。
但好消息是接下来令矛盾加剧的不是他和奥斯瓦尔德,而是巴伦。
刚磕了药的巴伦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根本没有发现秦威在转移话题,被牵着鼻子走的他果然又盯上老格雷森。
“你这狗娘养的,欠了我的钱就跑到东区来了?”
巴伦将枪口转向老格雷森。
老格雷森低着脑袋,颤巍巍将钱递到巴伦面前。
不出意外,他领到一记响亮的巴掌。枪托磕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创口,硬币哗啦啦洒落一地。
不是每个罗马人都像秦威这么好说话。
“拿这点钱他妈糊弄谁呢!”巴伦的瞳孔逐渐失焦充血,嗑药上头的他已经失去了对理智的掌控,粘稠的唾沫顺着嘴角滴落在地。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条疯狗。
老格雷森哆嗦着,以求助的视线望向秦威,得来的却是无奈的摇头。
秦威拉着奥斯瓦尔德早就退到一边,他悄悄瞟了一眼帐篷帘幕后的那张焦急的脸。
接下来除非正主出场,否则他将全程作壁上观放任事态扩大。
巴伦掰开了手枪保险,咔嚓一声脆响。
帐篷后的人再也憋不住了,兄弟俩率先冲了出来想要拯救枪口下的父亲,可换来的只是两声枪响。
砰砰!
哥哥头部中弹滑行着倒在巴伦脚下,弟弟腿上中了枪抱着创口在血泊中翻滚。
老格雷森见状睚眦欲裂,扑上去想要抢夺巴伦的枪,却被身后的小弟连开数枪射杀。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教堂外空荡的广场回响不息,被大火熏得一片漆黑的圣母雕像见证了这场屠杀。
秦威激动得几乎忘了呼吸,虽然早知格雷森一家难逃一死,可当事件真实发生在眼前时,眼见无辜者惨死暴徒枪口,那股愤怒几乎撑破了他浑身毛细血管,将皮肤染成血红。
他咬着嘴角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节点事件不可避免,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了怒意。
杀红了眼的巴伦抄着枪冲进帐篷,嘶哑尖叫着的女人也永远闭上了嘴。
捂着发昏的脑子,巴伦踉跄着掀开帐篷,将枪口指向格雷森一家最后的幸存者。
“奥斯瓦尔德,快救人!”沉默许久的秦威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