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坚决的点了点头,因为她知道,现如今这是最有可能阻止这场杀戮的办法,即使要面对那个大元帅,刀山火海她也愿意去闯一闯。
其他几人也看得出墨言的坚决,心中不由得对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敬佩,而且继续这种屠杀也非他们所愿,也便都不再说什么。
。。。。。
“大元帅。”
鹿鸣恭敬的一鞠躬,但大元帅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目光也近乎凝滞了下来,半分钟之后,鹿鸣才再一次开口。
这一次对方才有了反应,那双冷冽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就是穿透了鹿鸣的身躯,即使对于鹿鸣这样的人物,也是感觉周围的温度仿佛一下子降低了下来。
“大元帅,墨言求见。”
不料,鹿鸣话音刚落。从那面具之下便是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冷笑。
“怎么,她要来说客。还是说,这是你们的意思?”
“不敢。”
没有想到他们的计划一眼就被大元帅识破,鹿鸣的全身也是泛过了一阵寒意。直到大元帅继续讲道:
“让他们进来。”
鹿鸣微微一愣,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大元帅这里用的是“他们”。他应了一声是,便是招呼外面千秋暗面的所有人都进来,看来大元帅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
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墨言便是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她全身都是一顿,但目光一定,还是向前走去,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既然你们都有疑问,那就都在这里听着。”
大元帅示意众人坐下,场中只留下墨言还站在正中央。
“大元帅。如今敌方的首领都已经伏诛,是不是可以停止继续这场杀戮。”
“理由呢?”
“大元帅,您或许有所不知。外面的世界爆发了天灾,现在还残留下来的外面暗徒,很多都是失去了住所,来此只为寻找一个安身之地而已。他们没有恶意。”
“目前,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与我签订了协议。他们愿意约法三章,并在本土暗徒的监督之下生存,并且绝不再与入侵者有丝毫的瓜葛。如果一旦有发现,甘愿受到任何处罚,包括死亡。”
“这是我拟定的协议,请您过目。”
墨言缓慢的走上前去,将这一份协定恭敬地呈递了上去,但谁知道大元帅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便是直接将协定压在了桌上。
墨言见状,虽说是波澜不惊。但内心却是猛地一沉,她最怕的就是大元帅完全不听这一套说辞,换言之,就是根本不讲任何的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如果大元帅真如此,那么她将没有一点的办法。
但墨言必然会竭尽全力,她默默地后退。继续讲道:
“大元帅,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无罪之人,若是这些无罪之人都要和入侵者面临一样的命运,如此赏罚不明。恐怕不利于整个暗徒世界的稳定,若是随便找一个理由就能够置人于死地,那必然是人心惶惶。”
听到此言,千秋暗面的其他人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墨言这番话说的没有错,这片地区能够保存千年的稳定,就是神咒设定下的规则,违反规则的人会处罚,但是没有违反的人也不会无缘故的找你麻烦。规则是稳定的基石,若真的是没理由将这些人屠杀殆尽,那剩下的人呢?他们又会如何想呢?
而且,就算是有一些错误,如果说所有错误最终的终局都是死亡的话。那恐怕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最少会死上几次了。
“你说的没错,无理由地杀人,的确是我们所想。但墨言,谁告诉你说,剩下的人都是无辜的?”
墨言微微一愣,大元帅这话倒让她有些不明所以了。
“有罪才需要证明,无罪者要如何证明?”
她当即反驳到,但她显然是理解错大元帅的意思了,他并不是要墨言证明他们是无罪者。
他微微一笑,继续讲道:
“你说外面的世界爆发了天灾,可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天灾是怎么来的?”
墨言这倒是被问住了。但是这个问题又显得有些奇怪,天灾是怎么来的,这她如何能够解答?除非说。。。
“他们所谓的天灾,其实是人祸而已。”
“什么?”
“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各支其实是当初的异兽逃离所留下的传承。”
墨言点了点头,关于这点他们也有所耳闻。
“这些异兽的目的就是为了回到昆仑宫,解放出它们的同类。眼看时机成熟,便会不顾一切,这所谓的天灾,本就是它们自己制造的,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加入这个队伍之中。”
墨言眸光一闪,但很快又是找好了思路。
“但无知者无罪,对于这些人而言,天灾的到来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他们别无选择,唯有跟着一起迁徙。”
“被逼无奈,真是一面极好的挡箭牌。但据我所知,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这并不是真正的天灾,而是人祸。根本就做不到让人无法生存,他们之所以回来到这里并不是别无选择。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战争胜利与否,他们都可以获得一片更好的土地。”
“战争胜,则他们自然以胜利者的身份入驻。战争败,他们也可以以无处可去的理由继续留下。这所谓的天灾,只是一个理由而已,一个让他们可以顺利进入的理由。”
墨言一怔,旁边的鹿鸣也是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做了调查,外面的暗面虽然爆发了所谓的天灾。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涌进了这里,依旧存在着一批愿意留下的暗徒,换言之,来到这里的暗徒并不是所谓的“没有选择”。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核心都是一个“利”字,有一个这种“理由”,便似乎是有了“光明正大”进入的条件,毕竟他们是受害者。
“墨言,换言之。只要是进入了这里的暗徒,无论他有没有做什么,他都是贪婪的,觊觎这片土地的。你现在还觉得,这些人无辜吗?”
大元帅的逻辑其实很简单,如果把外面的这些人比喻成流浪汉,在我的允许之下进入我的房子那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是跟着一群暴徒混进来,又没有人强迫,只是为了更多的利益罢了。
“外面的人我也不会全部铲除,至于这里的人,既然这么惦记这里,那就永远埋在这里吧。还有本土的叛徒,他们的确有选择,所以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墨言沉默了片刻,如果大元帅所说全部属实,那么他已经证明了他们有罪,虽说贪欲是人之本性,但你既然选择了贪欲,做了这样默默无声的“帮凶”,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大元帅,您说的是。但纵使他们有罪,但也罪不至死。如果只是因为贪欲就要受死的话,那这世界上又有几人不死呢?”
没有办法定性,墨言只得从程度的角度继续下去。无法证明无罪,也就只能减轻刑罚,这是显而易见的。
但不料,大元帅这个时候却是笑了。
“的确,在你看来他们或许不该死。但这些人全部是逃离出去的异兽,还有叛徒的后代。在那场动乱之中,那十支逃出去的异兽,包括他们的叛徒队伍你们还记得杀了多少人吗?”
“三万四千。这外面所有人能够传承下来都是建立在这死去的三万四千人的皑皑尸骨之上。万年之间,只有这里才有暗徒,现在除了这里之外的所有暗徒,都是踩在这数万具尸骨之上,最初逃出去的那批人已经化作了白骨,那么谁该为这些人负责呢?”
大元帅说到这里,语气都是一寒。气氛也是一下子变得压抑了起来,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没有经历过当初的惨烈。所以我也不要求你们一定要做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之后由我一人负责。总有人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也总需要有人为万年之前惨死的同胞讨一个公道。”
大元帅的话语坚决,墨言也是一时语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墨言之后从鹿鸣那里了解到,千秋暗面会收录历史上那些天资奇绝之人进入,而后将他们封印在一种晶石之中以抵抗岁月的侵蚀,这种晶石一共有十块,所以千秋暗面共有十人。
大元帅如果对外面的人保持着如此的恨意,或许,他是经历过万年之前时代的人,知晓那个时代的惨烈。或许自己的亲人,所爱之人都在这场战斗之中丧生,故而才有着这样的恨意吧。。。
墨言不知道该怎么做,俗话说父债子偿,当初这数万具尸体,或许离千秋暗面的其他人比较遥远,但如果是同时代的大元帅,或许意义就不仅是如此。
他为了给这些人讨回公道,要让最初那群叛徒的后代付出代价,能够说做错了吗?
已经过去了万年之久,那些外面暗徒祖先所犯下的罪孽,如今却要所有人都葬身于此,他们为了求生,难道做错了吗?
血债血偿,墨言明白这种感受。他也杀了埃达为蜃楼报仇,但如果她那个时候没有报仇,而是成功地逃离出去。回来之时发现埃达,大祭司已经死去了,那么她就什么都不做了吗?
有些事情,还是太过的复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