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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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夜久更阑风渐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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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斗的动静太大了,大到月球上现存的岱海弟子必须要做出反应,好在,人一点儿都不多。除了目窥园主松廉和西海亭亭主薛莲在之外,就只剩下奉壹和古月二人,其余弟子都四散在广袤太空中的各个星球之中。

毕竟如今的神界太大、太大了,大到很多地方都需要派人去驻守,更需要不断有人去扩张。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松廉、薛莲、奉壹和古月必须要做出选择。他们原本也不在这里,只是他们参与了之前在对昔来山的行动之中,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你想去外界求援吗?”松廉一向不以武力著称,就在他刚刚打算迈开脚步离开之时,身后忽然传来珅娘的声音。

“是,母亲。”松廉不得不低声回应。

“你若是敢离开这里半步,娘就死在你面前。”珅娘平静地说道。

只是一瞬,松廉便接受了这个现实,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珅娘的身边守着她。

“我死在这里和死在凡间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意味着我们要永别了。”珅娘有些慈爱地摸了摸松廉的肩膀。

“我知道自己劝不了母亲,只是不理解,您为何要如此决绝呢?”松廉说。

“因为我也始终看不惯他们的手段啊!但是我依恋你父亲,所以就尽量不过问这些事儿,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直到风纹出现,她也看不惯,但是她一直在改变,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做出了我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珅娘说。

“母亲,那是因为她是梦境之主。”松廉反驳道。

“对,她是梦境之主。可是在楼内已经渐渐把我当作一个女仆的时候,却只有她让我想起我曾经也是千金小姐,她真的把我看作一个长辈。大家都习惯了不是吗?习惯了由我打扫楼内的一切,习惯了我的侍奉,但最初我不是这样的啊!”珅娘有些伤感地说。

松廉忽然觉得无力反驳,其实他大多数时间都在目窥园内,说起来这些年很少陪伴在珅娘身边。

“我不想再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算我无力阻止,所以我会回到凡间,历经老病,了此残生。”

“母亲,为了这些,您真的舍得就此离开?离开岱海?离开您唯一的儿子?”松廉不觉眼眶通红,哪怕再无力,也依旧试图挽留着。

“不仅仅是为了这些,这一切早就是我的心结。你以为宗主夫人为何宁死不见宗主?当年的一场任务中,宗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明知自己的女儿可能会有危险,依旧没有施救。”珅娘回忆起了那段时光,也不觉有些讽刺。

“我猜到了。”松廉说。

“但这件事不过是同样的悲剧重演罢了。”珅娘说着这话,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松廉的脸颊。

松廉是何等聪明之人,这时不可思议地问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亲生儿子松廉因为同样的原因已经死了,我和你父亲捡到你时,你不过是一个婴儿。”珅娘平静的叙述却力胜千钧。

松廉的眼光黯淡了下去,说:“难怪啊,果然,您为什么非要告诉我呢?”

珅娘的武功也不弱,更不论是珅叔,而松廉在此方面却始终姿势平平,这一切在今日都有了答案。

“但你依旧是我的儿子,我也依旧是你的母亲,不是吗?”珅娘抚慰道:“只是你需要接受真相。那么作为母亲,我还有话要叮嘱你。”

“母亲请讲。”松廉努力向外看去,不想让母亲看见自己眼角的泪花。

“对待你真心喜欢的女子,就要付出真心,爱她所爱,护她所护,答她所愿。”珅娘拉过松廉的手说:“青白面冷心热,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

……

……

这一面母子情深,另一面战况惨烈。

薛莲的确出手了,但是没有去攻击风纹,而是去攻击猫头鹰。

“就凭你个臭婆娘!还想让老子给你当坐骑?风纹都不会让老子驼!”猫头鹰今日已经炸毛数次了。

“越是你这种野性难驯的大鸟,我越是感兴趣,这些年都不知驯化了多少了,也该让你瞧瞧我的本事。”薛莲得意地说。

“连我们俩都得听它的,这次可真是你异想天开了哈!”追远和尚从猫头鹰的背上露出个头,扯着脖子说道。

“呦!不是你在我手下跪地求饶的时候了!什么昔来山,也不过如此,贪生怕死,我这些年审过的囚犯还没有比你嘴巴更软的呢!”薛莲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薛莲的真实功力确实并没有那么强,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多年来她驯化各类飞禽猛兽的手段也是十分了得的。猫头鹰就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竟然比明念更为棘手一些,对方明明没有发动多么猛烈的攻击,却数次都差点儿让自己身陷其中。

所以打着打着,猫头鹰渐渐觉得自己背上的两个人有点儿累赘了。

……

……

“奉壹,你要背叛岱海?别忘了当时你师父李先生何等忠义!”古月挥舞着鞭子,即将要打向奉壹。

奉壹却很是有礼却又坚定地说:“师父就义之时,风纹仙子也一直都在守护岱海,如今是岱海不义。”

“不,我很清楚,你是最忠心的人。你这么选择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是追风门的人;第二么,你喜欢她,就像我喜欢扶风一样。”古月抱着胸审视道。

“你不要这么说。”奉壹有些不知所措。

“喜欢是人之常情,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虽然我很讨厌她,但你敢喜欢她,也算是值得敬佩。”古月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当年观景台上一战后,你回去总是皱眉沉思,还偶尔微笑,当时我就有这种怀疑,没想到是真的。”

“她为了所爱之人、为了天下百姓,两次改变世界,我们怎能如此对待她?古月,你不如收手,和我一同去帮助她,可好?”奉壹认真地邀请道。

“你和你师父一样,身上都有一股读书人的呆气!”古月说罢甩出了鞭子,喊道:“拔剑吧!让我看看这百年来,你有多大进步!”

“得罪了!”这种情况下,奉壹依旧不忘抱拳行礼,随后才光明正大地拔出了手中的君子剑。

……

……

当珅叔和阮青白前后夹击攻向风纹的时候,风纹并没有闪躲。

在遇到攻击的时候,闪躲是本能的反应,静止不动才是思考后的行动。二人的攻击太强了,强到可以一击便将风纹置之死地。

电光火石之间,风纹反而想清楚了这个问题,所以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甚至可以露出要害迎上两边的攻击。

珅叔和阮青白很清楚,风纹绝对不能死。但他们的攻击速度太快,快到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撤回自己的攻击,哪怕遭到反噬,因为他们不敢冒哪怕是一点儿风险。

所以他们的首次出手就这样被迫失败了,并没有想预想那样重伤风纹。而就在这收手的瞬间,风纹已经来到了一座更高的环形山上看着他们。

“珅叔,师姐,哪怕是在岱海的规则中,你们也不能杀了我,因为我才是一切规则存在的根本。投鼠忌器,你们又如何能拿下我?师父的圈套,我可不会再上第二次,别忘了,你们不能杀我,但我可以杀你们。”风纹幽幽地说道。

“杀我们?风纹,你下得去手吗?”阮青白反问。

“但我不会给你们控制我的机会。”风纹平静道。

“风丫头,你也别太小瞧我们了。”珅叔一边说着,一边猛烈地聚集着周边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灵气聚集在他的手心,仿若一张大网一般,要将风纹束缚在内。

阮青白则配合着珅叔意图堵住风纹四面八方的路,顷刻间环形山四周的沙粒便汇聚成了一座座山峰,原本风纹所在的山顶如今看着倒像是一个小小的山谷。

但风纹又怎么可能任人捉捕呢?一片风沙和尘网之中,只见她像一只轻巧的猴儿一样穿梭来去,速度快得像是一颗流星一般。阮青白和珅叔合力之下,网越缩越小,风纹能够腾挪的空间也越发渺小了。

所以她知道不能再继续耗下去了,只见她忽然停下了极快的脚步,瞬间便静止了下来,并拔出了手中的短剑希声,希声像是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一片沙尘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紧接着伴随着凤鸣鹤唳之声,珅叔和阮青白被那耀眼的光芒刺得闭了一下眼睛,就在这扎眼的片刻,原本巨大而结实的尘网就这样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一道红色的身影从中飞速地跑了出来,飞向了更遥远的天际。

但是无论她飞多远,都只能拉开与珅叔等人的距离,却无法逃离岱海世界,所以她只是喘息片刻,便停了下来。

一味逃离只能让风纹的体力愈发不支,而对方会渐渐恢复;坐而等死没有意义,同样的圈套他们不会中第二次;这个时候,风纹剩下的路唯有主动出击。

但风纹自己心里很清楚,以她一人之力,在如今的岱海的确胜算不大,毕竟刚刚与侯谨山一战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

而另一面,明念在侯谨山的攻击之下已经露出了失败之势。

弟子挑战师父本就是很难胜利的,因为师父很清楚弟子的弱点在哪儿,尤其是像侯谨山这样的师父。

“这就是小世界的力量吗?没想到师父竟然恢复得如此快。”明念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苦笑着应对着侯谨山。刚开始侯谨山受了重伤,一直在躲避明念的招式,他以为自己或许可以借机取胜。

但是没想到不过是几个回合之下,侯谨山周身的灵气运转竟然愈发流畅,其恢复之速度实在是令人惊讶。

“对自己人,你不够狠。若刚刚下死手,你有五成机会,但你不忍。”侯谨山点评道。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又哪有师父这么硬的心呢?”明念苦苦支撑着,忽然对那边与珅叔、师姐斗得难舍难分的风纹喊道:“风丫头,扶风那小子呢?怎么还不来?”

“你问我我问谁?”在对方的猛烈进攻之下,风纹也不禁十分烦躁。

这里是侯谨山的世界,他只能恢复得越来越快,而对面的珅叔和阮青白联手也没那么好对付,重伤的风纹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不败。可一旦侯谨山击败明念,便是风纹彻底失败之时。

在这里的时间越久,风纹的危险便越大,这个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外面的扶风了,希望这小子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

……

扶风一直守在帝都星之外暗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以他如今的本事要想躲藏,的确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也不知侯谨山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但或许在风纹踏入岱海的第一步开始,帝都这里便收到了消息,而且很明显对方早就有所准备。

帝都内飞出几个重要的人物,分别是云良、范长白和姚简叔,看方向是在往岱海飞去,扶风自然知道他们是去干什么,但这时却没有阻拦,因为他一直在等待着真正的对手出现——皇帝王崮并没有现身。

所以他继续躲藏在暗处,浑然没有在意那些人前往岱海可能会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但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也难免忧虑,只是当下的情况,他必须要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很明显,云良三人是暗中出行,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毕竟他们做的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次也不过是奉陛下之命与岱海暗中合作罢了。

但是似乎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不然神界之大,怎么那么巧就能够碰到熟人呢?

“三位将军!这么巧!真是好久不见,我们有几十年都没一起把酒言欢了吧?”商行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边说着一边变出了两个酒坛,说:“这可是我从凡间拿上来的百年陈酿,普天之下除了我这里,哪都喝不到,走啊!喝一杯去!”

“如此好酒,商公子怎么就舍得和我们一起喝了?你身边那么多美人儿,今个又何必浪费在我们的身上?”云良立刻笑着停了下来,只是面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却警铃大作。

“你瞧瞧,就是生分了,我多少年前就洁身自好了,你们竟然现在都不知道,啧啧啧,快随我来吧,去商行,我带你们吃真正的好酒好菜!”商行说罢,便将一只胳膊搭上了云良的手,硬是要拉着他离开。

这种时候,云良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便笑着应承道:“好啊,那我就去随商兄一起喝一坛!”

范长白和姚简叔没想到云良还真去,但是也转瞬明白了过来,姚简叔立刻说道:“既如此,云将军就去虽商公子品酒吧!我等对此没有兴趣,便先行一步了!”

“诶!那可不行,既然都一起遇到了,我又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快随我一同去!”商行直接便要拉过二人一起走。

“商行首!我等有要事在身,还请你不要耽搁了。”范长白忽然冷冷地说。

“若真有要事在身,刚一照面怎么不说呢?分明是想骗我,不行不行,随我去喝酒。”商行直接便拉过范长白的胳膊,态度极其亲热。

范长白却瞬间甩开,说道:“不必了,我既然不想喝,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哦?我明白了,看来你们是有事在身。”商行松开了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既如此,我等就先不奉陪了,商兄,改日再约!”云良也赶紧笑着客套起来,眼看着就要离开。

“看方向,你们是要去岱海?这样吞吞吐吐的,应该还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上次神界大战你们都没有带我,怎么这次又要把我这偌大一个商行就此甩开不管了?”商行忽然挑明了话,嘴角的笑容充满了冷意。

“若有好处,商兄自然能够把握,我们今日也不过去看看罢了。”云良说。

“但我今日受人所托,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们去的。”商行终于亮明了底牌。

“受谁所托?”云良立刻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今日行动极为隐秘,商行是如何知道的?

“你们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否则皇帝陛下就是挑起神界大乱的罪魁祸首。别忘了,如今不仅有各大门派,还有游离分散于各门派之间的追风门和息风教。”商行平静地说道。

云良等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商行说得没错,今日之事的关键在于,绝对不能声张。

“陛下想必对你们吩咐过,别闹大了,如今你们原路返回如实禀告便是,否则嘛,我不介意帮你们广为宣传一下。”商行颇有些地痞无赖地说道。

“如今商行是彻底决定与朝廷为敌了?”云良皱眉问道。

“我不介意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如今只介意,我的心上人能不能达成所愿。”商行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

事已至此,三人彼此对视一眼,便决定先返回帝都请示,毕竟回去一趟也不过须臾。

看着原路返回的三人,商行忽的笑了,刚要返回商行,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前往了天都峰。

人已离开,但他自言自语的话还在空中回响:“既然得到了姑娘的真心,就不该三心二意;我过去虽然百无用心,但也从不欺骗姑娘。”

……

……

云良等人返回了帝都,并向皇帝如实禀告了商行所言。

王崮听闻之后,眉毛微挑:“看来这次商行先做出了选择。”

“陛下,那我们是否按计划去支援岱海?”云良躬身问道。

“朕在想一个问题,商行是如何知晓你们的行踪的?”王崮平静地扫视一遍每个人的眼睛。

“或许有人盯着帝都,也或许……有奸细。”范长白回答道。

“没有人可以窥视整个帝都而不被朕发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王崮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不可能,陛下,此事只有微臣三人知晓。”姚简叔躬身回答道。

“是啊,可怕的是,只有你们三人知晓。只是朕不知道,到底朕的身边是有追风门的人呢?还是有息风教的人呢?”

“陛下,微臣三人绝不会背叛。”范长白坚定地说。虽说三人偶有政见不合,但是多年来彼此熟识,亦都是随陛下一路稳固江山之人。

“朕也不相信,所以朕自己去一趟吧!”王崮说罢,挥了挥手,完全不给三个人任何阻挠的机会,而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立场进一步阻挠。

“陛下?这是?”云良看见随着陛下一挥手,面前便忽然出现了一个空间之门。

“多年前,朕曾经向顾仙舟请教过不系舟如何能够从凡间穿梭至仙境,便借此习得了空间穿梭之法,以此法门,可越过星外结界,直到岱海,你们在此等朕回来,朕自会查明真相。”说罢,王崮便走入了空间之门中,只留三人面面相觑。

扶风看着云良三人离去,又看着他们三人返回,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想他等待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皇帝王崮很早以前便在帝都之内打造了一个结界法门,通过此界,可直入岱海。在第一次神界大战之前,他就是这般进入了镇海楼。

这一次,他认为自己可以如同往常那般,在睁开双眼之后,便看到观景台的景观,但是很遗憾,并没有。

他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是一片墨色的虚空,虚空之中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皇帝,我等你很久了。”

“扶风?你做了什么手脚?”王崮脸色微变,但迅速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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