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珣今已二十有八,出身武将之家又得陛下重用,在凤仪台宴请百官,还将他席面放在自己身侧,这等荣耀,又是那个臣子能拿到的。
更何况,他虽因他外祖父丁忧,可却是一直呆在太子身边,太子从小性子纨绔,唯独能听得他一二句。
那可是东宫,陛下子息单薄,唯独太子最得圣心,比会荣登大宝,陈三爷未来怕是不可限量,更何况他现在未有正妻。
林鸢月还想问更多,可看着林溪捂嘴含笑的模样,面上担忧说道:“姐姐今日受委屈了,只是姐姐身边服侍的那两个丫鬟真该打几板子赶出府去。”
林溪静静听着,眸色不变,反主动握着林鸢月的手,露出恰到好处的难过:“我初来乍到,她们不真心待我也是应当的,你切末因为这个去找母亲。”
她心底冷笑,被仇恨冲昏头脑,竟然忘记自己身边两个监视她的丫头。
“只是妹妹,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宴席,还是让你带我去吧!”林溪笑了笑,只是说道:“姐姐我常年都在邺城,这些席面还是参与得少了。”
林鸢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答应,可眼眸的神情变了变。
她去一趟陈府,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
让她在京都众人面前出现得多了,不是让旁人想起,她的母亲不是原配?
“姐姐,此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回去歇息吧,我去看看母亲。”林鸢月行了一礼,脸上还挂着泪珠。
林溪在廊下微微驻足,这屋内的情形,自己大致也能猜到一些。
他们肯定在想,到底如何能将自己的命运给自己那位娇柔心善的妹妹,这样滑稽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林溪转身走回自己的院子,微风划过脸颊,眼眸闪过一丝寒光。
既如此,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们见着自己踩着林府一步步往上攀爬,以同样的方式,让他们自食恶果。
正如她所料。
在书房内。
他们确实在商议如何做接下来的事情,甚至想看看陈三爷到底对她是什么态度。
可从未听过陈三爷对那位女子青睐有加过,若是因此得罪了这位大爷,怕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们要摸清楚,陈三爷对她的态度。
······
回到桐和园。
春华和秋实已经跪在院子之中。
徐嬷嬷双手插着腰,震怒:“你们俩竟然能让姑娘一个人在陈府,跪在这院子都算轻的。”
看着徐嬷嬷的背影,林溪眼眶一红,鼻头发酸,差点掉了眼泪。
徐嬷嬷是母亲留给她的老人了,可自己上一世识人不清,后来竟然听了春华秋实的花,将徐嬷嬷赶去庄子里面养老。
徐嬷嬷说着,一人给了一嘴巴。
春华和秋实也只敢老实受着,眼里却含着不易察觉的恨意。
见着徐嬷嬷手掌落在她们二人脸上,林溪才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徐嬷嬷。”
听到林溪的声音,春华秋实二人连忙盯着肿得老高的脸颊,朝着她的方向磕头,齐声说道:“大姑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啊,求大姑娘开恩。”
以往,受外祖父的教育,她的事从不爱假手于人,索性缩减院子里面的丫鬟,与林鸢月院子里面十几个丫鬟婆子相比,她这桐和园里只有春华秋实两个丫鬟,还有下面两个做粗活的丫鬟,和徐嬷嬷,确实过于寒酸。
“我为什么要开恩?”
春华和秋实一愣,抬起头看着面上依然带笑的林溪,同样的笑容,但是现在让她们看着后背发凉。
好像偷偷摸摸与夫人勾结的事情,被大姑娘发现了一样。
“徐嬷嬷,将院子里面的丫鬟下人全部唤来。”林溪站在院子里的最高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众人。
她脸上带着笑,可眼眸之中没了往日的温柔。
院子里面跪着为数不多的下人,
林溪攥紧双手,声音严厉道:“以前,想必是我过去对你们过分宽仁,才让你们不愿真心待我。”
说罢,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凌厉地声音落下:“春华秋实护主不力,罚俸半年,算是小惩大诫,秋实从即日起,赶出我院子,至于春华······”
所有人深吸一口气,都在等着小姐对春华的处置。
林溪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今日,若不是你告诉我,我怕是不得安然无恙回家了,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春华已经傻了。
她没有告诉小姐什么啊?
可被赶去外院的秋实,咬着牙,恨了恨春华,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她把夫人的计谋告诉给了小姐。
可是她根本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林溪特意去讲春华扶起来,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夫人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这声音,唯独她们二人能够听见。
春华瘫软在地上,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小姐,一下子就害怕起来。
大小姐,好像什么都知道。
可是,大小姐一句话,她要完了。
春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屋内,浑身发抖。
可是秋实恨不得扑过来,把她撕碎,她们二人的命脉都被小姐抓住了。
若是秋实被赶出院子,没了利用价值,回到夫人身边不过是粗等丫鬟,甚至有可能会被她家里面好赌的哥哥卖了。
而她现在因为大小姐那番话,更不可能回到夫人身边,甚至还会被夫人记恨。
她完了。
春华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林溪只是冷漠瞧着,唤来徐嬷嬷一同进入屋内。
一进屋内,徐嬷嬷就着急关心她:“大姑娘,你是怎么了?”
姑娘一向心软,今日怎么突然惩罚丫鬟了?
林溪只说道:“嬷嬷,你是跟着我娘的老人,我信你决计不会害我,如今这府内我能信的人,唯有你一个人,我如今还得拜托你,去帮我寻一两个可靠的丫鬟,又不能让府内的察觉。”
徐嬷嬷一下子就明白,有些哽咽道:“小姐,老奴明白了。”
林溪淡淡地看着跳动的烛火,用银钩拨了拨烛线。
秋实身家命脉都系在大夫人手中,不可能真心归顺,唯独春华独身一人,没有亲人,卖身契却在祖母手中,根本不怕徐氏。
这种人虽不忠心,但以后可以让她周旋在大夫人之间,用不好就给她扔出去。
至于现在,她扔下银钩,声音冷冷道:“明日,我要去法龙寺上香,为母亲祈福。”
上一世,林鸢月就是在此处救了镇国公独女,从此打入贵女的交际圈,在京都名声大噪,成为有名的才女。
那若是,这个人变成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