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笑着反问:“你昨日不是还喝了茶水,那时没察觉有异样?”
听白术提点,桃仁忽而反应过来。
昨儿还真没意识到逾常,若不是之后踏入那荒芜一片白光中,她甚至都险些忘了他们当下置身在幻境中。
“对啊...这是为什么?”
白术神情平淡,从容一笑接连解释。
“阳池镜的幻境与寻常幻境不同。依凭阳池镜缔造的幻境是假的,也是真的。”
“对外界的人来说,这里自然是虚假的幻境,可对处于幻境中的人,此间发生的一切皆是真实的,就像你会因为这里的事物划伤皮肉,会受伤,会痛。”
“这是因为你身处的环境在潜移默化暗示你,就比如这碗粥,你是喝了,又非真的喝了,可是它又能填饱你的肚子。因为你认为你喝了。”
桃仁发觉白术总是时不时的冲自己微笑,一副温柔似水模样,人又耐心。
心下对他好感又增添许多。
她似懂非懂点点头,转念又狐疑的嘟囔一句。
“那你为何说我是你徒弟?”
桃仁喝口粥,没听见白术回复,抬头正好对上他眼中流淌的一股无名情愫,让她无法会意他的神情。
记起白术讲述过,他是在司天寮学的法术,桃仁困惑不解的追问。
“不是说修仙者最是克己守规吗?你们司天寮修仙者,是可以撒谎的吗?”
白术一脸悠然自得的神情向椅子后面靠去,淡淡吐出两个字。
“不能。”
“那...”
“公子!公子!真是太感谢你了!”
老婆婆喜眉笑眼的踏进门感谢白术。
瞧她趔趔趄趄近乎要摔倒的步伐,桃仁赶忙起身迎上去扶她。
老婆婆用衣袖擦擦眼角不禁流出的眼泪。
“我那孙子伤了肺腑,还断了一条腿,整日疼的翻来覆去哀嚎,始终没睡过一场好觉。”
“我知我孙子伤的过深,不一定能活下来,可是用了你的药,竟缓和了他的疼痛感。这会儿他不是疼的晕过去,而是终于睡了。谢谢你。”
见白术默然不语,桃仁扶起正欲俯身行礼的老婆婆。
“婆婆言重了。收留之恩理应回报。”
“你师徒二人放心住,待你们找到要寻之人,再离开也不迟,一顿饭我老太婆还是供得起你们的。”
白术温柔冲老婆婆笑笑,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那就谢谢婆婆了。”
桃仁好奇的问道。
“婆婆,您孙子是因为什么伤的这么重的?”
“唉,自从与司天寮一战,妖王死后,这青渊就没一天平静过。”
听闻老婆婆说跟司天寮一战,桃仁偷偷瞄眼一旁白术,见他风轻云淡的没什么反应,便没打断听她继续讲下去。
“头领柴闵大人是三长老手下,我们同大长老一派,由于反对毕方成为新的妖王,便被其它妖族统称作激进派。”
“我们不是说不喜欢毕方大人啊,只是他才刚成年,妖力稍有欠缺。如何能引领妖族走出青渊?”
“我们妖族原本就是以实力为尊,妖王当初也是自己一步一步打上那个位子的。奉能力为尊有何不可?毕方大人能自己凭实力坐上那个位子,我们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言语什么了。”
“妖族不是在青渊与世隔绝住的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迁出青渊?”
老婆婆微晃头,苦笑一声答复桃仁。
“哪里好了,天地划分时期,就因为我们是自修得道的妖类,被人族跟仙族嫌恶,便把我们圈禁在这青渊。天地之广,青渊再大能占有多少土地?早就不够内部划分了。”
“妖王原本想趁仙魔大战期间,带我们走出去,谁知魔神战败,妖王重伤。好不容易伤养的大好了,又持有魔神战剑‘悦世’,谁成想,最终还是被打破了这个痴梦。”
“如今,那些迂腐的老家伙,还要推毕方大人上王位,若真让他继承妖王之位,我们妖族何日才能有出头之日?”
“那您孙子是内战中受的伤?”
“小杰父母在仙魔大战时,死在仙族手下,他一直想追随头领打出青渊,为父母报仇。谁料道青渊还没出...”
说到自己孙子,老婆婆泪眼婆娑抽泣起来。
瞧老人伤心模样,桃仁后悔自己不该多问那一句,赶忙转移话题问。
“昨日在街上,我瞧见许多人跟一位叫若初的姑娘打招呼,我看她后面去了医馆,她是这个村子的郎中吗?”
“若初小姐啊,她是柴闵头领的独女。若初小姐自小学习医术,自从青渊因内战频频起冲突后,医馆的伤员也多了,她每日都会到隔壁医馆帮忙。”
老婆婆话毕,门口传来一个敲门声。
“叩叩叩。”
院内三人朝门口看去,敞开大门边站立敲门的正是昨天桃仁他们跟踪的若初。
老婆婆惊诧的冲她打招呼。
“若初小姐,您怎么来了。”
婆婆的孙子小杰,被抬入医馆后高烧了三日,昨日若初瞧过他,估算他可能挺不过第二日下午。
昨天不愿轻易放弃的若初回去查看了些医书,今日特地起个大早奔赴医馆想试试用别的方法医治他。
谁知到医馆后竟发现他烧退了。若初询问得知是小杰的奶奶方才给他服用了一颗药丸,之后他就因为疼痛褪去并退了烧,人放松下来后睡着了。
虽说这药只是延缓了小杰的死亡时间而已,内脏的伤还没好。
然则如若有这药丸配方多量制造,便能缓和其他伤者疼痛,惠及其余伤患。
若初激动的赶赴小杰奶奶家,瞧她在院子里与两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言谈,不禁警惕。
她摸摸手腕上的法器,若初预备先静观其变,礼貌开口。
“不好意思婆婆,打扰一下。我方才听闻,您今日给小杰服用了一粒药丸后,他周身的疼痛不仅缓和,高烧也退了。想问问婆婆您是哪里得到的这药?”
婆婆略显为难的撇了眼白术,正欲回若初。
白术却好似早有准备,从袖口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张夹在手上。
“这是药方。”
在场几人被他突兀的转场惊楞了几秒。
若初迟疑走近他接过药方打开查看,语气掺杂着质疑对白术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