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灌输，顾扬学到的是基础的技击和把全身力量拧成一股的明劲。那时因为身体潜能和控制直接就已经是明劲大成了，而这次要进行强化的阶段，便是暗劲了。
龙蛇系的国术中，暗劲是通过锻炼心力，控制元气毛孔，把背脊尾椎的重心调整到位，使全身筋骨外膜贯通，体内因为运动而产生的元气，通过毛孔，勃发为暗劲打出。
暗劲的作用是通过打入敌人身体内部，破坏五脏六腑以达到最大伤害。
战斗中，比起明枪，这样的暗箭才是更难防的。
店主的一对眼睛，此刻如同探照灯般突了出来，上下扫动。
接着，店主头也不回，“你确定掌握好了？”
话语中有些心不在焉，颇为懒散。
察觉着店主的态度不对，但自己的灌输又完全处在他手下，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表现出自己的友好应该不会错。
“店主，该不会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一头扎进碟片堆里的店主，头部已然完全化为了寄生兽的狰狞形态，他那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了下，“我想，只是踩到了狗屎。”
语气幽幽。
店主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下，很快他就拿着一张碟片，转身回来，“我想，不用再让我提醒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顾扬忙走到灌输仪器的位置上坐下。
随着头盔戴到了脑袋上，电流转化出信号，传递了进来。
顾扬缓缓闭上了眼。
随着情景的再现和“亲身”体验，顾扬也逐渐沉浸入了武艺的磨练中。
在感受了一番“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的武道精神后，“自己”身体一颤，左手握拳，沉腰坠肘，随即一拳捣出。
感受到全身的肌肉好像蟒蛇一样窜动，就连毛发也像被电击一样炸了起来。
而就是这一发劲，全身气息沸腾，似乎都朝手的拳头上奔腾而去。
便在这所有的“流动”凝聚在拳头毛孔上的时候，“自己”手上一松，就好像是突然掘开了口子的大堤，劲力奔涌而出，击打在坐下的石头上。
于是，砰一下，石屑纷飞，坚硬的岩石被一拳打出了一个深深的凹窝，凹窝内出现了许多的小针孔一样的窟窿。
“自己”的拳头仅仅还只是肉掌，却毫发无损。
松柔开阖，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暗劲，终于练成了。
“自己”此时的欣喜宛如洪流，但是顾扬却分明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疏离感。
这份疏离感越来越明显，就好像无数江流逐渐汇聚起来，变成汪洋。
这汪洋恣肆，掀起了海啸，将顾扬直接卷了出来。
强制退出了体验。
顾扬睁开眼，而旁边的店主也盯着仪器上各种警报似的红灯，一脸疑惑。
“……按道理，不涉及意境和真气的东西，不会出现这种强制排斥的情况。”
店主一边校正仪器，一边对死死盯住他的顾扬解释。
“那你眼前的情况是什么？我就感觉自己好像直接被踢出来了。”
“我检查过仪器了，没有问题，嗯，你要不要试一下刚……”
没等店主说完，顾扬下意识地抬手，用出了新学到的东西。
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墙壁上弯曲着一弹。
与顾扬手指接触的墙壁表面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墙壁的对面，却是发出了“彭”一声。
二人转过去一看，墙壁的背面已经破开了大洞。
力道直接透过了整堵墙。
除了豆腐渣似的瓦砾碎，剩余的齑粉化为扬起的烟尘，弥漫了半个房间。
“我没让你在这里试手啊……”店主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计算器，嘀嘀嘀点着按键，之后瞟了眼液晶屏上显示的数字，“就算这次灌输不成功，但是你还要赔我装修费，材料费等等之类的……”
“依照这种表现，暗劲应该是灌输成功了，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如果这种排斥继续的话，我可能没法强化下个阶段了。”顾扬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刚才的两根手指。
店主脑门上几乎要打出一个问号。
“之前从没这种情况，这样，我这里还有其他同体系国术使用者的暗劲体验，你可以试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是你不适合刚才那份记忆。”
“帝星飘荡，天下皆反。”那种恍惚间的疏离感再次出现，强制弹出。
“若得我命皆由我，才能火里种金莲。”再次弹出……
顾扬发现了，当自己一旦接触到这些记忆中的“拳意”或“武道精神”时，原本沉浸其中的自我，在内心深处就会生出一种排斥，强制让自己清醒过来。
“武道精神？拳意？”恢复了人脸的店主，皱着眉，听了顾扬的讲述，“我之前的那些顾客，都是一股脑接受完了全部的记忆，没出现这种排斥。”
顾扬抻着下巴思考。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没有基础，之后顺理成章地把“记忆”中那些武道精神也给吸收了。
而自己会产生排斥，可能的一个原因是，自己已经有了拳意或武道精神这种东西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想想一路来，自己“不做人”的操作，要说漆黑意志倒还符合，至于武道精神……
顾扬这次终于有点抓耳挠腮起来。
不过，记忆的主人是通过领悟“武道精神”后突破入暗劲的，但是在化劲并无涉及。
看自己刚才破坏墙壁的表现，暗劲已成。
那么，下一个阶段能否再用灌输仪器？
顾扬虽有些猜测，但是终究还是要店主拿主意。
一抬头，发现店主此时重新在计算器上输入着。
“既然灌输成功了，那么我就该正常收取佣金了。加上你破坏墙壁的修理费之流，至少得……”店主的手指，此刻已经化为道道残影，在按键上快速挥动。
“停，是你让我试验的，你自己没说清楚，你也有责任，为什么不及时阻止？”
“你下手这么快，我哪来得及阻止，大不了给你抹掉个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