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竹山虽不陡峭,却也雄浑挺拔,峰峦叠翠,古木苍苍,加之昨天刚下过雨,水汽充沛。
行到山腰,但见云雾弥漫,蒸腾翻涌,愈发虚幻飘渺,越往上走越是静谧,涟漪紧紧拉着孟斧,生怕他会忽然消失一般。孟斧的手则一直握在刀柄上,未有片刻放松。
未要多久,鸟鸣之声便此起彼伏,响彻山林,酣睡的晨日似终于被吵醒,懒洋洋的探出头来,顿时满天的云,满山的雾,皆被晕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涟漪停下脚步,仰起头迎着一缕晨曦,闭上眼睛深深呼吸起来,片刻她带着些许陶醉,低声道:“原来阳光也是有味道的,孟斧哥,你闻闻看。”
孟斧微微一笑:“岂止阳光有味道,这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气息,自己的生命……”他声音渐低,“但它们不会勾心斗角,更不会自相残杀,只是安安静静的活着,自生自灭。”
涟漪抱着他胳膊轻笑:“要说味道,我还是觉得昨晚兔肉才是最香的,你说呢孟斧哥。”
孟斧听了,也是莞尔一笑。
午时翻过一道梁,大片大片的竹林出现在眼前,都是碗口粗细的楠竹,漫山遍野,郁郁葱葱,在山风吹拂下,如波涛一般,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原来这里真有竹子,怪不得叫剑竹山呢。”涟漪笑道。
孟斧点了点头:“正好砍两个竹筒,留着盛水。”
两人小心翼翼走进竹林,里面颇为幽暗,笔直的巨竹,犹如绿柱一般直插天空,竹叶茂密,层层叠叠,阳光如缕,不时在眼前闪烁。
两人走的不快,踩着枯叶,沙沙作响。一阵风吹过,竹枝摇晃,涟漪突然‘啊’的一声,紧紧抓住孟斧的手臂。
“怎么了?”
“那、那里!”涟漪声音微颤指着左侧。
孟斧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条青蛇从竹枝上探出脑袋,冲着两人吐信子。
“是竹叶青,你站着别动。”孟斧慢慢走去,随即刀光一闪,蛇头己然落地。
孟斧回身道:“你向来怕蛇,但竹林里定然少不了,其实没什么可怕,一刀斩断就是,不过要小心毒液喷洒。”
“嗯。”涟漪点了点头,两人继续穿行,约半个时辰,忽然几声救命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
二人顿住脚步,涟漪道:“有人叫救命,我们去不去看看?”
孟斧双眉微皱,向着声音的方向低声道:“不知是真是假,也许是个圈套。”
“可听这人叫的声嘶力竭,也许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涟漪有些不忍。
“好吧,我们过去看看,切莫轻举妄动。”
二人寻声找去,只见一个一龙少年被藤索紧紧绑在竹子上,头发散乱,神色惶恐,肩上和肋下还有血迹,见有人来他急忙大呼:“救救我,师兄请救救我!”
涟漪皱了皱眉,便欲上前,被孟斧拉住,他扫了一眼四周,缓缓道:“你被何人所伤,绑在这里多久了?”
那少年喘着气道:“我不认识他们,昨天晚上,两人抢去腰牌,还把我绑在了这里。”
“昨天晚上……”
孟斧低语,忽然道:“你真会演戏,其他人呢,也一起出来吧。”
闻言少年与涟漪皆是愕然,一声轻响,涟漪拔刀出鞘,那少年有些慌张,忙道:“师兄何出此言?我真是被人打伤绑在这里的。”
“昨天晚上,又受了伤,为何却声音洪亮,中气充沛,除了有些血迹,伤口被故意遮掩,地上没有打斗的痕迹,还有你前面的土似被翻动过,伪装的并不高明,如果我没料错,那应是个陷阱,对么?”
孟斧说完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抛向那少年身前,噗的一声,石头砸在枯叶上,顿时掉落下去,露出一个坑来。
“还有何话说,一起出来吧,不用再鬼鬼祟祟。”孟斧语气平静,涟漪心头一凛,忙转身四下扫视。
孟斧话音方落,呼拉两声,枯叶纷飞,两道身影从陷阱旁窜了出来,皆是三龙黑衣,一个蒙面,一个长方脸,竹竿上的少年也轻松挣脱,跳了下来。
“目光敏锐,心思缜密,果然是高手。”长方脸的三龙黑衣冷冷道。
“黑龙山的人?”孟斧道。
“是,我叫血痕。”
“我听说,尤潜在你们堂三龙黑衣中只能排第二,最强的应该是你吧。”孟斧心中断定,否则他不敢出手。
“不错,尤潜那个家伙只是有些诡诈,但那些东西在强者面前又有什么用,自取其辱而已。”
血痕望着孟斧,目光凝重:“尤潜败了,你又打败了北茫,让人觉得我黑龙山不堪一击,这样的耻辱只能用你的血来洗刷,所以我会击败你!”
“既然你想证明自己,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挑战,还耍花招,可见你对自己并无信心,未战先怯,你已经败了。”
“哼,少来这套,若连这些都看不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交手。”血痕冷然。
“希望你的实力,能配得上你的口气。”孟斧拔刀出鞘。
血痕冷哼一声冲上前来,刀法果然不凡,凌厉凶狠,而且身形飘忽,他知晓孟斧刀快,是以招招抢攻,想让其无暇反击。
孟斧四下游走见招拆招,他胸口有伤不能过分用力,否则又会崩裂,而且还要小心另外两人,防止对涟漪出手。
好在另一个三龙少年只聚精会神,关注他和血痕的比斗,并未在意涟漪,但那个一龙却抽出刀来走到涟漪身前,笑道:“他们动手,我们也别闲着,不过你若交出腰牌,我倒可以……”
只是他话未说完,刀光已劈到脸前,涟漪身手灵活,刀法也颇为迅疾,自是受孟斧的影响,在潜龙谷一龙黑衣中,也算是个高手。
黑龙山少年没想到她的刀法也如此之快,心头一惊,忙举刀格挡退了开去,涟漪招式变化,如影随形。
另一侧,那三龙黑衣扫了二人一眼,转过头不再理会,孟斧见他并无出手之意,这才安心与血痕周旋。他并未急于决出胜负,一是想看看黑龙山的刀法有何长处,二来也想磨练一下涟漪对敌经验。
片时双方交手二十余招,血痕用尽全力也未占得丝毫上风,孟斧却是游刃有余,他渐渐有些焦躁,攻势愈紧。
另一边涟漪越战越勇,稳占上风,黑龙山少年己然带伤,一处在肩头,一处在肋下,与他之前的血迹倒是吻合了。
形势不利,孟斧怕那位三龙少年出手,也不再等待,刷刷数刀如疾风电掣,血痕登时抵挡不住,连连后退,接着右臂溅血,长刀被击落,血痕又惊又怒,不及闪避,斜阳刀已经指在了他的胸前。
另一位三龙少年脸上变色,握着刀想要冲去,刚走两步却又生生止住,不知是害怕,还是不想围攻。
孟斧扫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道:“黑龙山刀法确实不凡,只是你下的功夫还不够。”
闻言血痕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满腔恼怒顿时化为乌有,羞愧的低下了头,他默默从怀中取出三块腰牌递了过去。
孟斧也不客气,收起腰牌转身而去,这是他应得的,另一位三龙少年见他走来,犹犹豫豫,最终也取出两枚腰牌。
“我们不曾交手,腰牌还是你的。”孟斧望着他迈步而去,不管怎样,毕竟对方未曾出手,他也不会如此冷漠。
此时涟漪的战斗也已结束,黑龙山少年大败,递上了两枚腰牌,二人不再停留,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