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分三层，层层各不同。
越往上走，房间便越豪华，相应的，价格也就更贵。
码头上架设的不同通道，强行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姜不凡对朋友够大方，认下李长青这个朋友后，便把他们的船费也一起付了，引得不少商贾上来搭话，然而他也不是见谁都热情，那些商贾自讨没趣，也就再没人凑过来。
李长青登上最高一层船舱，向下看去，只见船尾栈桥处，无数贫民挤身其上，但栈桥过于狭窄，似乎是刻意修成这般，才过去一刻钟，就有不少人坠入江中，拼命求救。
楼船上的船工对此嘻嘻哈哈，当作乐子取笑。更多贫民不顾生命危险冲上栈桥，只为登上楼船。
“别看了，没法救，也救不了，纵然救得了一人，也救不了千千万万个人。”
姜不凡转过身，不去看那残酷的画面。
李长青看了一会，心中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个世界的官府，腐朽无能，以至于富者骄奢淫逸，穷者不能果腹。
船上与船下分割为两个世界，一个天堂，一个地狱，李长青对于这个世界再无任何期待。
见落水之人都被码头上的小舟救下，李长青问道：“他们为何都想去龙江县城？”
姜不凡语气嘲讽道：“去了龙江县城，有书院，有官府，怎么也饿不死，留在这里可就不一定了，吃不饱倒没什么，可怕的是一旦妖魔来袭，他们的命运会更加凄惨。”
“姜兄也是要去书院？”
李长青心中一凛，默默将妖魔二字记下，却没有多问。
姜不凡笑道：“这艘船上所有人，都是去书院的，书院招生五年一次，侥幸通过的话，至少不用担心朝不保夕。”
李长青第一反应便是不信，不说别的，这楼船至少上了数百人，要是加上底舱的贫民，只怕有一千多人，要说随随便便一船人都有修行天赋，那修行者岂不早就烂大街了？
于是李长青试探问道：“莫非人人都能修行不成？我听说书院只招有修行天赋的人。”
姜不凡诧异看向李长青，“看来兄台没去过龙江城，等到了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何那样说了。”
李长青点点头，对于书院又多了几分好奇。
大船起锚航行时，天色已变得暗淡，江面风大，上等船舱的贵客大多闭门不出，李长青与白棠一间房，姜不凡则与王二娃同住隔壁。
“看来这个世界不仅有妖，还有魔，妖丹我已见识过，就是不知魔又是什么样的。”
李长青消化着从姜不凡那里得到的信息，对于世界的危险程度，又多了几分认知。
从今日的盛况来看，倘若姜不凡所言不虚，那书院必然是一个好去处，至少该是名门正派，无需担心误入歧途。
就在李长青细细思索之时，外面走廊里，忽然有沉重脚步声响起。
李长青抓起桌上木剑，示意白棠站到自己身后，他的六识极为灵敏，能感应到细微声响，直觉告诉他，外面那人至少是个练家子，普通人的脚步绝不会如此沉重。
脚步声很快朝着前面走去，李长青放松少许，没过多久，船头有打斗声传来，诡异的是，其余房间内的人对此置若罔闻，没有一个人前去看个究竟。
就在李长青决意出去瞧瞧的时候，打斗声又消失了，一声惨叫后，江面有重物坠落声响起，此后楼船又归于平静。
李长青愈发感觉到世道不太平，若不能踏上修行道路，普通人连自保尚且做不到，更别提保护他人。
“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开始修行。”
他知道，这个时代可不存在什么人身保护，能保护自己的，只有力量。
……
“咚咚咚——”
翌日辰时，姜不凡一大早就敲响了李长青的房门。
李长青与白棠都未睡觉，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白棠在很多方面都跟自己极为相似，比如他们根本不用睡觉就能保证精力充沛。
拉开房门，李长青还未说话，姜不凡便兴冲冲道：“龙江县城到了，快出来瞧瞧，我给你看个好地方！”
随即李长青就被拉着来到船头，放眼望去，群山环抱下，一座巨大城池坐落于江边，亭台楼阁、商铺高塔使人目不暇接。
岸边民居鳞次栉比，行人络绎不绝，口岸无数船只进进出出，除了没有高楼大厦外，这座龙江县城比李长青前世见过的城市还要更加雄伟！
姜不凡指着一排雕梁画栋的高楼道：“长青，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李长青看了几眼，凝神间，远处建筑似乎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清晰看到楼中宾客与女人调笑画面。
“咳咳。”
他不敢多看，倒不是不喜欢，而是他知道，白棠多半也能看到。
姜不凡兴奋地拍着栏杆道：“那里可是所有龙江城男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你知道我以前最想做什么吗？”
李长青摇摇头。
姜不凡挤眉弄眼道：“都是少年人，你别装了，难道你不想与我一起，单枪匹马，怒闯青楼吗？”
“姜兄慎言，这里还有孩子呢。”李长青心想，这种事情是能说出来的吗？
姜不凡这才意识到，王二娃年龄小，白棠也不大，尽管白棠带着一顶斗笠，看不清面容。
此刻王二娃已被雄伟壮观的城池迷住了眼，其实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等了半个时辰，大船排队入港，李长青与白棠，还有身后跟着的王二娃，终于踏入了龙江县城。
姜不凡对龙江县城极为熟悉，带着三人入城后，还不停介绍龙江县城的各种特色美食。
李长青则一直在观察街道上的行人，姜不凡又叫了一辆马车，马匹神俊不似凡品，飞驰奔走速度奇快无比，竟让李长青找回了飙车的感觉。
没等李长青屁股坐热，马车便已停下，前方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姜不凡嘿嘿一笑，说道：“好了，这就是书院。”
李长青几人下车，却根本无处落脚，这里聚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他很怀疑，书院真的是在选拔有修行天资的人么？
姜不凡解释说道：“这里是灵院考核处，我们去道院，那里不用排队。”
穿过一条小巷，绕到另一侧后，李长青等人来到了所谓的道院考核处。
李长青很快发现，姜不凡说的不错，这里何止是不用排队，简直是门可罗雀，空旷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