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乃何人?”
威严浩荡的声音响起,青铜树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它感到一丝惊讶。
这个凡人,与之前不同,它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威压。
“区区一只小妖,沾染上那群杂碎的气息,就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引颈受戮吧,渣滓!”
庄酷身上的铠甲附着上了一层黑暗,将整副铠甲染成黑色,如同黑夜中的帝王。
“群星的指引,降临虚空的审判!”
庄酷一剑刺入独眼之中,整株青铜树瞬间剧烈的挣扎起来,不一会儿,就迅速枯萎,化为一堆破铜烂铁。
“原来,是你,妄图弑神的叛逆者!”
青铜树不甘的声音响起,随后再无生息,一股淡灰色的薄雾悄然飞逝。
而之前逃窜的骷髅,也不知何时,将他围住,一齐跪伏下来。
“朕之子民,终是还有些傲骨,打不断呐。”庄酷,不,应该称之为克罗迪亚,心中感到有些安慰。
“尔等且于此地隐匿,终有一日,朕将带领尔等,杀向神国!”
骷髅向克罗迪亚深深一拜,随之散去,庄酷也无力地瘫倒在地,“这小子,身体可真是脆弱啊。”
看着褪去铠甲的身体,像陶瓷一样布满裂缝,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内脏。
“小子,朕的一切,皆托付与你了,答应朕,屠了这满天神佛!”
庄酷早已脱力,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庄酷感觉仿佛做了一场梦,在梦里,他是一个皇帝,执掌天下生死,却被神明判处死亡,何其可笑。
“难道,我等凡人,就注定被神明掌控吗!”
但是,庄酷心里有个声音,再告诉他,这不是梦,那是他的宿命。
与此同时,心中也种下了一颗名为守护的种子。
这一次,他不再是皇帝,他是守护的骑士。
庄酷心中暗道:刚才,是克罗迪亚吗,又救了我一次啊,可惜,他好像彻底不在了。庄酷心情低沉。
忽然,青铜树的灰烬中一阵微弱的红光闪烁,庄酷有些好奇,缓缓爬了过去。
他伸手在铜灰中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如同核桃一样的青铜眼球,看了看,红光很快便消失不见。将之放进了随身空间,他总感觉,这个东西应该很重要。
庄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笑了一声。
外面此时正是狂风乍起,掩盖了石门,庄酷也没有多少力气了,索性在原地躺下休息。
在他睡着之前,他突然想起,他的胸口好像破了个大洞啊,可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煞是奇怪。
不过,庄酷也懒得去深究,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一天一夜过去,庄酷从睡梦中醒来,推开石门,离去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具完好的骷髅从阴影里走出,看着庄酷离去的方向,“王,愿您再次君临天下。”
走了不知多少时间,他终于离开了这片见鬼的沙漠。
契东,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昏黄的灯光裹挟着庄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庄酷找不到归途。
异防部是回不去了,在那里,他已经是一个战死之人,贸然回去,必受猜忌。
而在这新的城市之中,他身无分文,又该如何生存?
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沾染了点点血迹。
路人避之不及,在身后指指点点,庄酷恍若未闻,这三年来,与各类诡异战斗,旁人的眼光早已不放心上。
城市里昏暗的灯光,几个站街女还在媚笑着揽客,契东的夜生活正式开始,忙碌一天的人们来到红灯区放纵。
庄酷缓缓走到街角尽头,进到一个小巷子,在里面,有一间破旧的小酒馆,门匾上的字迹已模糊不清。
勉强能看到妖蚀二字,庄酷推门而入,酒馆里的人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来客,不发一言。
“阿尔菲,妖疫花雨,加冰。”这是当初他与阿尔菲的暗号,代表庄酷来找他了。
庄酷坐在了吧台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年轻的调酒师愣了一下,“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叫托德的,您看…”调酒师看着庄酷身上的血迹有些畏惧,但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
“是吗,阿尔菲,再不出来,我就要大闹一场了。”
调酒师脸色一变,左手迅速摸向柜台里的枪械,“尼尔,放轻松,一个老朋友而已。”
声音从后厨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拉开门帘,看着庄酷,“你TM的终于来了。”
声音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如你所见,我已经死了,一个亡魂来地狱报道,有什么不对吗?”
庄酷笑了笑,阿尔菲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熟练地开始调酒,“你知道的,这很麻烦,如非逼不得已,我可不愿和你扯上关系,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挺敏感的。”
“这可令我伤心了呢,阿尔菲,在你眼里我是那种怕事的人吗?。”
“那就好,到时候,会很刺激的,你可别吓尿了。”阿尔菲调侃了一句。
阿尔菲把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
“我找到我应该去完成的事了,老朋友,你知道的,我只有你是可以信任的,敢和我一起吗?”庄酷拿起酒杯轻缀一口。
“哦shit,劳资真TM是个劳碌命呢,说吧,我的好兄弟,又有什么事了。”阿尔菲有些无奈。
“杀几个神而已。”
庄酷轻描谈写一笔带过。“咳咳,你踏马说什么玩意儿?,杀神?你疯求了吧?!“阿尔菲正准备喝下的酒一口吐了出来。
阿尔菲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维持形象了,他压低声音,“你开玩笑的吧,就凭你和我,杀神?”
“不敢吗?”
“呵呵,别拖我后腿就好。”阿尔菲不屑地应了一声。
这是他俩的信任,从来不去问为什么,只要你敢,我必奉陪到底!
庄酷一饮而尽,“给我找个地方睡一觉,累死劳资了,这一天天的。”
阿尔菲是他六岁之前的好朋友,在他遭受了丧亲之痛后,阿尔菲一直和他一起玩,是他为数不多在这个世界还可以信任的人。
在庄酷十七岁时,阿尔菲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庄酷,我要离开了,如果有事找我,来契东,妖蚀之花,我会在那里开一家酒馆。”
庄酷当时并不知道,这一别阿尔菲竟然成为了一名杀手。
而他,却成为了官方的执法者,本来,两年前就已经知道阿尔菲的藏身之所,但他从未来过一次,身份的隔阂,让他本打算终身不再相见。
可这次不一样,想到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记忆,庄酷眼里伤过一丝杀意。
而在来另一边,古董小店里,猴子和老孔,正准备和我一起去老秦的聚会。
“列奥,你说,老秦和咱都多少年没见了,这突然叫我们去聚会,这小子不会发达了吧?”
猴子穿的人模狗样的,一身黑西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沐猴而冠。
“不知道啊,不过老秦要是发达了,咱不是也跟着沾光嘛。”
暮云西归,火烧云一般燃尽青空,大陆东部,城市曼珠,自红月事件至今逾百年,城邦分为外城与内城,绝本部分人一生都只能驻足于外城,对于内城,大都一无所知。只道那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暮色沉沉,几点寒星微弱、一列锈迹斑斑的火车呼啸而至,这列本该被时代淘汰的产物,依然闪耀着余辉。
不过,旧时代的产物必将被代替。
几个身着黑袍的人占据了车厢的后排,巨大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车外的风景如浮光掠影,一闪即逝,站台就在前方。或许是气氛太过压抑,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家里人已经催我好几次了,这几年拼死累活,也攒了一点钱,说是给我谈了一个媳妇……”
黑袍人把头埋得很低,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脊梁。
为首的黑袍人沉默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伸出缠满绷带的手,轻轻拍了拍哭诉者的肩膀,顺便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狠狠地吸上一口,大股的白烟飘散,他望着窗外,什么也没看清,眼神飘忽。
“在等等吧,卡尔,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有时候,死了都比退出要好受的多,何况,我们这帮人啊……”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汽笛发出哀嚎,火车进站了,车厢里陆陆续续有人起身,嘈杂的谈论声响起。
“是注定看不到未来的。”
黑暗中,邪恶在蔓延,这里,白昼是绞肉机般的钢铁丛林,黑夜则是撕下人性面具的野兽,百无禁忌。
当信仰被贪婪取代,人是主宰还是虫豸?
几个黑袍人在夜幕的掩盖下,如同巡游的恶鬼。荣光大厦,曼珠最雄伟的建筑,这里是外城最繁华,也是最残酷的地方。
几人走进大厦,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七层,一道钢铁大门横亘在前,为首者掏出一张银白色的卡,刷过门前的机器,齿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大门缓缓打开,几人缓步而入。
门内一片灯红酒绿,声光灿烂,一群达官显贵在这里肆无忌惮,宣泄着原始的欲望。纵情跳着癫狂的舞步。
疯狂的人群对这群闯入者置若未闻,几人取下兜帽,穿过喧嚣的人群,离散纷扰的灯光,走上了搭建的木质楼梯。
楼梯之上几乎是另一个世界,充满着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