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筑小院。
李树下。
江云华躺在摇椅上,似睡似醒。
一本书覆盖在他肚皮上。
微风拂过,几瓣李花飘落在他身上。
宁云华睁开眼睛,沿着柏油公路远望。
柏油公路蜿蜒盘旋,消失在两侧青山中。
少顷,一辆黑色轿车在拐角处出现。
轿车在雕刻着云海筑三个字的石碑前停下。
从车上下来两人。
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短发、国字脸,眼睛炯炯有神,穿着运动便装。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头发齐肩,五官精致,穿着粉色的冲锋衣和米白色工装裤,脚上一双运动鞋,是最近网上新流行的运动风穿搭。
是刑警啊。
江云华不是从穿着打扮上判断出两人身份的,而是中年男子这几年逢年过节都会来拜访老爷子。
现在虽说也是节日,但没人在清明节来拜访活人的。
因此定然是有棘手的案件需要老爷子援手。
老爷子是刑事技术高级工程师、公安部特邀专家,破获过多起大案要案,退休后被返聘,直到前年七十五岁才退下来,居住在这个方圆十里内无人烟的庄园中。
老爷子同时也是宁云华的养父——尽管他的年龄足够当宁云华的爷爷。
中年男子目光掠过前院,但却恍如没有看到宁云华一般,领着女子朝着老爷子居住的主建筑走去。
宁云华重新闭上眼睛。
十几分钟后。
宁云华睁开眼睛。
之前的女子正俯身在他面前,手中拿着一片李树叶。
见到宁云华睁开眼睛,女子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呃……宁教授让我来叫你进去。”
“你叫醒人的方式挺特别的。”
女子急忙将手中的李树叶扔掉,说道:“我刚看到这叶子上有只害虫,所以才摘下来的……”
宁云华起身往主建筑走去,女子急忙跟上,好奇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这儿睡觉吗?”
“嗯。”
“那我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
“可能是你没注意到。”
“那可能是。我叫鲜白露,市刑侦大队的。鲜艳的鲜,白色的白,露水的露。”
“哦。”
“哦?就这样啊?”几秒后,鲜霜露见到宁云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吐槽别人的名字是不礼貌的。”
“调味品?”
“呃?”
“你不就想说我的名字听起来像调味品嘛,很多人都这么说。”鲜白露说道。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方面。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鲜白露,鲜伊人,嫌疑人。和你的刑警身份,嗯,挺搭的。”宁云华解释道。
“呃……不是,谁会做这样的联想啊?再说,我刚才又不是让你吐槽我姓名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介绍了自己,你不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
“哦,宁云华。白云的云,华夏的华。”
“巫山神女云华夫人?”鲜白露噗嗤一笑,“她什么时候变性了?”
宁云华没说话,加快脚步往主建筑走去。
鲜白露紧赶两步,窜到他面前,然后转身在他面前倒退着跳跃走,看着他说道:“这就生气啦?你吐槽我名字我都没生气呢。”
宁云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看来是真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嘛。”
“来者是客,你就原谅我,当是见面礼喽。”
“你倒是说句话呀。”
“小心……”宁云华说道。
“不是吧,你还威胁我呢。”
宁云华伸手一捞,抓住鲜白露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继续补完被她打断的话:“台阶。”
“呼,谢谢。”
进入主建筑,鲜白露总算是安静下来。
“爸。”
鲜白露瞪大眼睛,看看坐在轮椅上的宁老爷子,又看看宁云华。
“新城出现了连环杀人案,你帮我到现场拍一些照片。”宁老爷子说道。
这还是老爷子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也是第一次让宁云华介入案子中。
但宁云华并没有表现出诧异的神色,他点点头,回答道:“好的。”
“你跟叶队他们一起去。”老爷子说着扫了中年刑警叶义雄一眼,“你们等几分钟,我跟云华交代一些事情。”
“好的。”叶义雄对着鲜白露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门外。
“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案子,而是异常事件。你去试试你的能力。”老爷子小声交代道,“晚上如果回不来,就去你日叔那儿住,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上个月刚检查的。”
“以后每三个月检查一次都改为每个月检查一次……”
“是不是我身体出什么变化了?”
“没出变化,健康得很。”宁老爷子拍了拍宁云华的手,“去吧,对了,对那个小鲜刑警友好一些,她是我友人后代。”
轿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开车的是叶义雄。
宁云华和鲜白露坐在后座上,从上车后鲜白露的嘴巴就没停止过说话。
先是好奇宁教授的儿子为什么这么年轻,等宁云华开始看案卷,她又叽叽喳喳的给江云华讲起了这起他们向宁教授求助的连环杀人案。
性格跳脱外加话唠,不知道是怎么选择的当刑警。
她这性格还真不适合当刑警。
江云华猜测估计是受家里人的影响——老爷子说了是友人之后,那她长辈很可能就是跟老爷子干同一行的。
“这次的案件是我成为刑警以来见过的案件中最诡异的……”
“这个案子是你成为刑警以来第二个案子。”叶义雄插嘴道。
“呃……但确实比上一个案子诡异嘛。师父你不要打扰我跟云华讲案子,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嫌疑犯每隔三天杀一人,目前已经有三名受害者,第三个是昨晚遇害的。”
“三名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除了这点外,三人没有任何的交集——至少目前还没调查出来。”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三个案发现场周边都有监控,但没有任何监控拍到可疑人物或者动物。”
“动物?”宁云华目光移开案卷,看向鲜白露。
“有人怀疑凶手可能不是人类,而是某种动物。因为受害者的伤势太过诡异了。受害者的脑组织全部被掏空了,只剩下骨头。”
“更为诡异的是,从外表上看,受害者只是额头眉心处有一个口径不足两毫米的伤口。法医说,若是人类要将脑组织给剥离得那么干净,肯定得开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