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短短两日相处,吴海泉便大致摸清了徐宁、李福强、王虎的性格。
他仨肯定都是良善之人,都很讲究、不喜装假。
因王虎年纪小,没见过啥世面,所以面对事情的时候有些拿不定主意,可他却很听徐宁的话,便足以见得他仨都是爽快人。
而吴海泉虽是有些内敛不善言词,但他常以实际行动表达心意,办事也挺利落。
在与徐宁相处的过程中,也受到了他们的熏染,变得爱开玩笑了。
吴海龙等人瞅着他不那么严肃,一直扬着笑脸,便面面相觑感觉像是瞅见俩人似的。
随着年纪增长,阅历增加,任何人都会一改往常作风,会让人夸上一句成熟懂事了。
一行人迈步走进饭馆,在老板的引导下众人入座。
吴海泉先询问徐宁三人想吃啥,李福强和王虎转头盯着徐宁示意让他点,徐宁没客套点了道溜三样。
随即吴海泉再点三道菜,要了屉驴肉蒸饺和七碗米饭才罢休。
一屉驴肉蒸饺并不少,这是大锅蒸笼,一屉有三十四个大蒸饺,合到一起足有四斤半,不过饺子皮得占一斤多。
况且驴肉很贵,这屉蒸饺都够他们再点仨菜了。
很快四道菜上齐,有溜三样、鱼鳞茄子、排骨炖豆角和酱炒鸡蛋。
他们洗完澡确实有些饿了,便提起筷子开造。
待驴肉蒸饺端上后,众人闻着味就开始连连称赞,吃的是满嘴流油,相当之爽。
原本吴海泉想喝点酒,但徐宁执意让他歇一歇,毕竟吴海泉昨晚没睡觉,再喝酒太伤身体。
这顿饭吴海泉拢共消费16块6毛,再给老板三张一市斤肉票,而他们洗澡就便宜多了,算上搓澡每人4毛,拢共花了2块8。
一套流程花了吴海泉将近半个月工资,可见他是真下血本了。
回到万业村时,已是八点半多钟。
关家外屋地的灯亮着,待进了门才看清是韩芳、关花在给俩屋烧炕。
见到他们回来,韩芳就让关花紧忙去倒水沏茶,然后与他们一同走进屋。
“老婶,我爸他们还喝呢?”
“可不咋地,从四点多钟一直喝到现在。”
吴海泉点头:“啊,那待会我去瞅一眼。”
“去瞅眼行,你爸心里也挺不得劲。”
随即吴海泉在屋里与韩芳、徐宁唠会嗑,等关花将茶水端到炕上,吴海泉给徐宁三人倒了杯茶才起身领着海涛离去。
韩芳坐在炕沿陪着徐宁三人唠嗑,海龙和关磊时不时插两句话,而关花则在外屋地往灶坑里添柴烧炕。
自打王虎知道明个要跟关花相亲后,他眼睛就时不时往门口撇,徐宁注意到后啥都没说,因为好奇是正常的,若真像圣人似的坐怀不乱反而奇怪。
韩芳挺会唠嗑,一听就是经常和同村老娘们竞技,她先和徐宁等人唠家常,比如去街里干了啥,吃的咋样……
再唠李福强家俩孩子、而后将话题引到了三人扔在炕梢的棉袄棉裤上。
“诶呀,我家小花才叫贤惠呢!你瞅瞅这棉袄补的跟绣花一样。虎子,我家小花手巧哈?”
王虎一愣点头:“嗯呐,是挺巧。”
徐宁和李福强相视一笑,韩芳确实是在尽可能帮着关花在王虎心里留下好印象,因关花的存在感属实太低,她搁屋里也不吭声啊,让王虎了解的途径都没有,那就只能以她嘴传述了。
而关花的针线活具体咋样呢?只能说凑合,徐宁瞅着针脚与王淑娟差不多,但照比他媳妇孟紫烟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因孟紫烟是有手灵巧基因的,所以她做针线活属实好,只要给她个参照物,三五天就能完美复刻出来,还能在原基础上稍作改进,前世给徐宁做的衣服,比商场里卖的都好。
待吴海泉、海涛回来之后,韩芳就领着关花走了。
眼瞅着快到九点半,众人闲唠两句嗑,便捂被睡觉了。
这炕让关花烧的滚烫,李福强实在受不住,就让王虎去了炕头,说是要让王虎先体验一下有媳妇的生活,给王虎说的面红耳赤,有点抹不开脸了。
王虎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直捅咕睡在中间的李福强。
“嘎哈呀,赶紧睡啊。”
“强哥,我紧张。”
李福强听着旁边徐宁传来的呼噜声,悄声道:“紧张个屁啊,你就按照兄弟说的流程走,准没错!赶紧睡觉吧,明个我俩还得进山呢。”
“哦,那伱跟我二哥妓忱Фタ蓁铡心呐。”
“嗯呐,快睡吧,要不明个没精神。”
“诶。”
……
旭日初升,村庄里各家各户的烟囱飘起屡屡炊烟的时候,关家东屋正有七人围着炕桌而坐,手里端着碗往嘴里扒拉饭菜。
这菜是昨个办席剩下的烩菜,烩菜就是将几样菜掺和到一起,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昨晚吴海龙就跟韩芳说,徐宁要早起进山,所以得早点准备好饭菜,还得带点晌午饭。
韩芳准备了三盒菜和三盒饭,以及六个苞米面饽饽,虽然知道徐宁晚间得回来,但她也没抠抠搜搜的。
吃完饭之后,徐宁和李福强就换上了跑山穿的棉袄棉裤,检查着两颗猎枪和弹药,王虎默默将饭盒等东西放到布兜里递给了李福强。
关磊在西屋也找了身破旧棉袄棉裤换上,学着徐宁系上了绑腿,并接过了李福强拎着的布兜。
徐宁对着王虎嘱咐两句,然后就往当院走。
吴海泉等人将其送到院门口,嘱咐道:“兄弟,晚间黑必须得回来,我搁家等你吃饭。”
“诶,必须地!”
东风卡车停在关家门口,徐宁绕过车头就钻进了驾驶室,等李福强和关磊上来之后,他和吴海泉等人打个招呼,便踩住离合挂挡,轻踩油门驱使着东风卡车向前驶去。
直到汽车拐弯,后视镜里的吴海泉等人才消失不见。
关磊以前没跑过山,这两天他听徐宁唠着打围的事,心里也挺好奇。
所以在路上的时候,李福强就给他讲起了跑山的注意事项。
第一句是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得听把头的话!
第二句是必须得听话!
这次关磊没有犟,而是利落点头接受了,且虚心问了点打围的规矩。
虽说这回徐宁不准备打牲口,但该讲的必须得讲,再说领着关磊跑山打围是早晚的事,况且万一他仨点子幸,搁半道碰着牲口了呢?以徐宁的性格,这送上门的牲口,干啥不打啊?
在路上耽搁俩小时,徐宁才将车开到大青沟,三人检查东西下车以后,只需往西走二十多里地,就能抵达白石砬子。
徐宁没有因为关磊初次进山就刻意减缓速度,他得看看关磊现在的极限在哪,趟着雪壳子往前翻过两座山,走出去约莫十多里地,他就听见关磊的喘气声了。
“给面罩糊脸上,不要露着嘴喘气。”
听着徐宁提醒,关磊愣了愣,继而立马照做,当罩着棉围巾之后,他就感觉呼吸顺畅不少。
李福强回头笑了笑道:“磊子,你确实得多锻炼,这体格子都赶不上我喝大酒的时候。”
关磊点着头说道:“我平常搁家干点活,我姐就拦着,她怕我累出个好歹。”
他从小体弱多病,自成年以后才好些,所以小时候他父母、关梅都不让他干活,但如今不干不行啊。
李福强接话:“你姐对你真不错。”
“嗯呐,毕竟是亲姐么。”
待下这座山就抵达小北沟了,这时徐宁指着下坡,说道:“到下坡得两脚起跳同时落地,感觉要摔倒就以腰为重心往下落,千万别脑袋先着地,知道吗?”
李福强闻言笑道:“兄弟,你这说的也太详细了。”
“石头以前没跑过山,不告诉他,单靠悟得等到啥时候去。”
关磊默默点头应道:“好。”
自打他和徐宁进山,他就能感觉到徐宁在有意无意的传授他跑山的技巧,有一种恨不得将跑山技巧一股脑全塞到他脑袋里的感觉。
而关磊也未排斥,无论徐宁说啥,他都牢牢记在了心中。
待他们到小北沟谷底之后,李福强就指着前方的草窠子,说道:“兄弟,从这往北走再山上,就到我和虎子下套子的地方了。”
徐宁说:“咱回来咱解套子吧,眼瞅着快到晌午,咱们先回山洞整点饭吃。”
“得嘞。”
半拉点后,关磊瞅着被石头和木头垒起来的墙皱了皱眉头,随着徐宁、李福强进入山洞才微微惊愕。
“你们搁这睡?”
李福强蹲下笼火,闻言抬头笑道:“啊,咋地啊?”
“那不冷么,山里到晚间不得将近零下三十度啊?”
徐宁指着草堆说:“这草堆下层铺的是树枝子,上层有乌拉草和柞树叶,有这三样东西就能过夜。”
“啊,你们是挺尿性。宁哥,这俩狍子是你打的?”
徐宁指着半拉狍子,道:“这个是虎子打的,那头是我打的,当时……”
左右闲着没啥事,他就给关磊讲了遍猎这两头狍子的过程。
关磊听后暗暗咂舌,对于打围行当也越来越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