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满是银装的山路,被烈阳照的闪闪发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四条狗拉着爬犁,累的咧着嘴吐舌头。
常家兄弟心疼狗,就将两根绳子缠在肩膀,与狗合力拉拽载着400多斤黑瞎子的爬犁。
他们身上穿的棉袄,里衬早已被汗水浸透,额头也满是汗珠,时不时抬手使袄(nǎo)袖子擦两下。
与刚开始将熊尸偷走不同,起初的喜悦已被磨平,此刻两兄弟满心都是悔意和愤恨。
常北风骂骂咧咧的说:“大哥,咱俩这狗脑袋咋j13长的呢,早知道噶俩大腿、波棱盖、熊鼻子装袋子背着就跑呗,整这么老大家伙,多显眼呐。”
常西风相当后悔,当时见熊胆被噶,他一时被怒火冲坏了脑袋,啥都没想,就想着先把熊尸整走,到时候让徐宁仨人也尝尝被挖心之痛。
奈何,他没往后边想,因这黑瞎子有400多斤,哪怕有四条狗帮忙拉爬犁,可他们从蟒头山回庆安屯也得走六七里地呢。
这段路程,将两人和四条狗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就差没像狗似的吐舌头了。
但是俩兄弟都把熊尸偷走了,还能丢在半道?
这熊身上值钱的好东西也不老少呢。
比如熊鼻子烘干了磨成粉,与黄酒兑服能治癫痫。
熊的波棱盖,就是膝盖骨,与猞猁骨同称假虎骨,能治风湿、类风湿、关节炎。
熊掌亦是美味鲜香,具有益气滋补的功效。
而且熊肉、熊脂也是知名的佳肴珍馐,熊皮也是珍贵皮张,总之熊的全身都是宝!
当然最贵的还是属熊胆,这熊胆其性甘味苦,有清热、平肝、明目的功效。
还能治疗惊风、抽搐、目赤咽喉肿痛、有非常强的止痛作用。
所以,哪怕没有熊胆,两兄弟也不可能将熊尸扔在半道上。
人都是贪心的,常家兄弟更贪!
常西风本着苦一时,也要报复徐宁的决心,猛劲朝前拉着爬犁。
“别特么说了,赶紧拉吧!再往前走二三百米就到西屯口,咱俩找个背阴地方给熊卸了。”
“艹,当时搁那就应该挑好东西噶走,费这老大劲,图于啥?”
常西风怒道:“净说那丧良心话,那前儿你不也乐不得地吗?”
“我脑瓜子钻筋,你脑瓜子也钻筋呐?”
“去尼玛的!”
他俩累的气喘吁吁地,再将爬犁往前拉五六十米。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嘭!
枪声当即将两人吓懵圈,条件反射似的紧忙猫腰躲避。
常家兄弟同时回头望去,只见那徐宁边撅开枪把子往枪膛里压子弹,边往他俩这头跑。
徐宁大喊:“杂艹的!把黑瞎子给我撂那!我特么整死你俩憋羔艹地!”
王虎追着他,大声劝道:“二哥,不至于!”
李福强拽着他胳膊,喊道:“兄弟,别开枪!他俩就是偷了咱黑瞎子,真不至于整死啊!”
但是,他俩越劝,徐宁就越上头。
破口大骂:“这俩憋羔艹的缺德玩应,放狗咬人,造谣毁我名声,还特么偷熊!还有他们干不出来的事吗?!你们别拦我,我非得整死他俩。”
徐宁喊完这段话,便小声对着李福强和王虎,提醒道:“快让他俩跑啊,咱搁后边撵,给他追屯子里去。”
李福强和王虎一愣,大脑瞬间宕机,却又迅速恢复运转。
李福强闻言后,急忙朝着前方,正在愣神呆立原地的常家兄弟大喊。
“你俩快特么跑啊!拦不住啦,他真要整死你俩!!”
王虎扯着徐宁,面色憋的通红,嘶吼道:“二哥,听我句劝呐,真不至于。你俩还不跑等j毛呢?”
前方,拉着爬犁的常家兄弟被徐宁这一套连招吓得脸色发懵。
听到王虎和李福强的提醒,吓得慌里慌张的将肩膀头的绳子解开,然后就要抱头鼠窜。
可常西风刚跑出半米就折返了回来,对着弟弟吼道:“别特么顾着自己跑,狗!还有狗呢!”
常北风闻声急忙转身回来,与他大哥一同将拴着狗的绳子解开。
此刻,两人心里慌张极了。
因徐宁狰狞的状态,以及那声枪响,将他俩吓的不轻。
常北风腿肚子都哆嗦了,磕磕巴巴问:“大哥,他不能真开枪干咱俩吧?”
“那不能,顶多被抓个现行,遭一顿毒打。快别磨叽了,赶紧解开……快跑!”
两人将栓狗的绳子解开后,便牵着狗大步朝着庆安屯里逃窜。
半路都没敢回头张望,因为徐宁就在后面追着呢,嘴里大声喊:“你俩偷我熊,不得好死!别跑!”
待李福强和王虎跑到爬犁跟前,眼见常家兄弟已经窜出去百米远,便转头问徐宁。
“兄弟,现在咋整?”
徐宁将枪膛里的子弹取出来,说道:“反正都结死仇了,不趁他病要他命,那还能留着他们呐?
咱继续追,追到屯子里就四处吆喝。他们先放狗咬咱仨,咱们才放麻雷子吓唬狗,这黑瞎子是咱打的,他们偷咱们熊被抓个现行,记住了吗?”
李福强眼睛骤然一亮,感叹道:“要不咋说,还是我兄弟损呢!”
王虎搁旁边竖起大拇指,“二哥,你是真损呐!”
徐宁咧嘴大笑,他本来就不是啥好人。
再说,上辈子常家兄弟做的那些事比他都损,得到现世报,也是活该!
“兄弟,你这脑袋是真好使,短短半天想出来多少招了,他俩这是撞枪口上了啊。”
王虎说:“他俩活该呗,以前坑常大爷的时候想啥呢?还想夺人家产,什么玩应,整的就是他们!”
“那就整!”
徐宁仨人继续拔腿追去,边追边喊:别跑!敢偷我们熊,有种站那!
而那黑瞎子尸体就留在了原地。
此刻,他们距离屯西口就剩下不到二百米,熊尸留在这也不怕被人拿走,可不是谁都像常家兄弟这么操蛋的。
常家兄弟跑进屯西口,就朝着家奔去。
但他俩万万没想到,徐宁三人竟然敢追过来。
而且在屯子里追他们的时候,嘴里还高喊:“瘪犊子玩应,别跑!你俩敢偷我黑瞎子,我非得打死你们!”
这么一吆喝,屯里听见的人就全都纷纷走出家门,相互瞅了瞅。
“喊啥玩应呢?”
有人听清徐宁喊的话,且看见常家兄弟俩夺命逃窜的模样。
便说:“老常家那兄弟俩偷人家黑瞎子了呗,应该是被抓个现行,要不然这么跑嘎哈。”
“那后边是谁追呢?”
“老徐家二小子,还有李大酒蒙子,老王家大小子。”
“艹,那老徐家二小子才不是个物呢,这常家兄弟敢偷他熊?胆挺肥啊。”
“不能抓着他俩给打死吧?我得过去瞅瞅。”
“我也去。”
传来传去,最终朝着常西风家走的屯亲就达到了三十来人。
此时,常家兄弟已经躲进家里,且迅速转身关上了大门。
高艳红和张燕瞅见俩人像逃命似的,就问咋回事。
常北风呼哧带喘的刚要说话,就听门外传来了徐宁的声音,便是一愣。
兄弟俩心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