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紫烟听闻便低头往前走没吭声,只是双眼含霜。
用她平常喜欢看的话本里面的句子形容,就是: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
孟瘸子言语劝道:“你徐大爷背地里从没跟我提过这事,一说二宁就摇头,还催你早点嫁人。你再看看那徐二宁使正眼瞅过你没有?”
徐宁搁庆安名声臭,前世又逢家庭变故,就更没人愿意把闺女给他了。
后来是王二利舔着脸找到孟瘸子,而孟瘸子瞅着家里的闺女也发愁。
因她平常总看话本小人书,被里面的情节人物渲染了,一心想着长相俊朗,且曾救过她命的徐二宁。
最终,孟瘸子不得已就答应了下来。
而徐宁当初确实不咋能看得上她,感觉她瘦的跟麻杆似的,一脸娇态。
若不是徐老蔫以死相逼,刘丽珍整日以泪洗面,他都不能同意。
故而,孟紫烟嫁过来以后,徐宁一直都没啥好脸色。
这么看,那徐宁上辈子确实挺牲口!
“刚才他都对我笑了。”
一句话把孟瘸子噎的差点没喘上来气。
孟银河也连连作呕,道:“姐,你能不能少看点小人书…”
孟瘸子无话可说,无奈道:“行了,赶紧走吧。”
……
“赶紧走吧。”
徐宁无奈对着两人摆手催促。
李福强却来劲了,跟在他旁边絮絮叨叨。
“那老孟家闺女真不错,模样也不差,你还救过她,整不好真能成。”
王虎说:“可不咋地,二哥,要我说让我大娘找个媒人,直接上门提亲,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
徐宁歪头瞅着俩人,“你们是不知道我这臭名咋地?谁家好人能把闺女给我啊。”
“兄弟,这话我不乐听,当初我跟你大嫂结婚……”
“恩,完后我大嫂跟你受十来年苦。”
李福强急了,“哎呀,说你这事呢,提我嘎哈。再说,用你那话说,咱不是都悬崖勒马了么。”
“我心里有数,这事打住,别可哪胡咧咧嗷。”
“诶呀,我可不是那碎嘴子人。”
三人走进徐家院里。
大黄立在门口就扑了过来。
徐宁摸着它脑袋,说晚间给它点好东西吃。
许是听懂了,大黄伸脖子在他腿上一顿蹭。
这时,刘丽珍从外屋地走出,正要去抱柴火。
“老婶!”
“大娘。”
“这是打着牲口了?唉呀,快进屋。”
“嗯呐!”
刘丽珍掀开门帘,方便三人进屋。
待王虎和李福强将袋子放在外屋地,徐宁已经把枪挂在了东屋墙上。
刘丽珍瞅着两人出苦力,埋怨道:“咋让你大哥扛东西呢?你就这么办事啊?”
李福强笑说:“老婶,我们兄弟分工不同,再说我兄弟搁上山可出大力了,牲口都是他打下来的……”
王虎和李福强将山上发生的事情一说,刘丽珍就满是惊喜的瞅着徐宁。
心想二儿子,还真有这本事!两枪钉死俩狍子,昨个使大锤抡死刨卵子兴许不是巧合。
刘丽珍翻了翻狍子和猪肉,一瞅没多点玩应,就问咋回事。
王虎就把徐宁使心眼,要圈拢老常家剩下的仨狗崽子的事给说了,却隐去了半道给孟瘸子狍子腿的事。
刘丽珍听闻,没好气的说:“这心眼子都使旁的地方了,你要用到正地方,我用得着这么操心么!”
徐宁无奈笑说:“妈啊,往后你看我咋表现就完了,指定不能让你再操心了。”
刘丽珍皱眉问:“你昨天不是拿钱买狗崽了么,这咋还要买啊?”
“老常家有五条狗崽子,俩条是常大年的,昨天买的是这两条。今个要圈拢的是常大年留给许炮的仨狗崽子。”
刘丽珍有点发懵,其实她也懒得管这事,在她心里只要徐宁能改好,不耍不浪,那他想干啥都会由着他。
徐宁越说越上头,搂着老妈肩膀,夸下海口:“这五条狗崽子是咱庆安最猛的两条狗,青狼和黑狼配出来的,等我圈拢到手拖一拖,肯定能成为庆安第一狗帮!”
“到时候你就等着享福吧,想吃啥,儿子上山给你打!”
刘丽珍心里一阵舒坦,惊喜交加。
但瞅着徐宁这嘚瑟样,就不舒服了。
“我想吃红烧熊掌,咋地,你能打回来啊?”
“那咋不能呢,等我有空给你打回来个黑瞎子,咱也整个黑瞎子宴!”
刘丽珍闻言一慌,紧忙拉着徐宁道:“诶呀,可不兴去照量黑瞎子,那玩应你爸和你二叔都不咋敢比量呢。”
“嗯呐,妈,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刘丽珍点头疑问:“那你要买剩下仨狗崽,那不得老贵了?钱够不?”
徐宁咧嘴一乐,“不贵,我有招儿。”
“可别瞎嘚瑟啊。”
说罢,刘丽珍就让王虎去喊韩凤娇过来帮忙烀肉。
待韩凤娇过来,两人就开始在外屋地忙活。
狍子肉基本没肥膘,大多是瘦肉,有温暖脾胃、强心润肺、利湿壮阳等功效。
味道类似牛肉,处理狍子肉必须要泡血水,或是凉水下锅焯遍水,否则会有一股异腥味。
李福强搁屋里喝点茶水卷颗烟就要走,刘丽珍极力留他搁这吃。
但他婉拒了,说刚跟杨淑华缓和关系,这不得回家赶紧溜须拍马啊。
刘丽珍闻言没再挽留,而徐宁也没招,就让他多拿点狍子肉走了。
四点多钟。
徐凤放学刚回来,家里就乱了起来。
她本想找徐宁显摆她画的图画,可来到东厢房却发现徐宁正在睡觉。
害得她一片赤心被泼了冷水,只好瘪嘴回屋生闷气去了。
待徐春林、徐龙下班回来,小丫头再次生龙活虎。
因为徐春林对她是真惯着,待听说徐宁搁东厢房睡觉,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兔崽子不是上山了么?咋搁家睡觉呢?”
徐春林和徐龙刚回来就被徐凤缠住,都没来得及听刘丽珍说徐宁搁上山的事。
所以,他匆匆走到外屋地,没好气的问刘丽珍。
刘丽珍转头瞅着他,冷嘲道:“诶呀,你可消停点吧,我儿子可不像旁人,大早上摸黑上山,晚间再摸黑回来。我儿子上山打着俩狍子和头老母猪,三点来钟就回来了,累了就歇会呗,咋地?”
徐春林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却听到徐宁打着仨牲口,一愣道:“打着俩狍子和头老母猪?”
刘丽珍歪嘴笑,指着锅道:“那你寻思锅里呼的是啥啊。”
徐春林眨巴着眼睛,瞅着有点不对劲,“净搁哪嘎达吹牛比,你知道俩狍子和头老母猪得出多少肉么?一锅就呼下了?”
刘丽珍翻着眼皮,“不信拉到,且这嘎达,别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