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回头,看了轩轶一眼,还有他背后的妖妖,脸上原本怒目圆睁的表情柔和不少,他快速说着,语气急促:“快点进屋,把门窗关上,外面出什么事都不要管。”
“有你赵叔在呢。”
可是赵叔您就算腿脚灵便也未必打得过这十来个人啊。
轩轶在心中暗自想道,所以腿上一动都没动。
这个时候他才往和赵叔对峙的那些人身上扫了一扫,这一扫,要不是轩轶经事颇多,阅历远远不是年龄所能概括,那么此时估计就已经笑了出来。
这十来个人,装束统一,剃着板寸,都穿着藏青色的皮袄,外面罩着一件银灰色的锁甲,这锁甲看起来像是军方的制式装备,他们能够搞来,想必来头不小。
穿着这样的锁甲,打斗起来挡枪挡刀倒在其次,关键是我不好惹这四个字就写在了身上,就效果来说,就远远不是光着膀子叫嚣着往自己身上看的货色所能媲美的。
但是赵叔虽然性急一点,可分寸向来是知的,怎么惹上了这些家伙,并且到了舞刀弄棒的地步。
轩轶扫了下那些人的手里,都是些寒光耀眼的拐棍,这种武器呈“t”字型,长不过米许,棍身上有握着的把柄,一半护住手臂,一半弹出拳头,可攻可守,又不易像利器那样闹出事端出来,除了需要特别训练之外,几乎是一件完美的帮派武器。
眼下无论是从对方气势,装束,还是武器上来看,都不是一帮乌合之众,赵叔如此凝重肯定是瞧出了些许端倪,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赵叔眼下不退,定然是有不退的理由。
不过话又说回来。
轩轶为什么会想笑呢?
妖妖从轩轶的身后探出头来,指着那个拼命想往同伴身后躲的帮派团伙。
“喂!我认识你。”
对方原本气势汹汹,正站在队伍的前列和赵叔对峙,还不时骂骂咧咧,可是眼下远远望着这对兄妹从路灯下走来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地躲在了后面。
可是谁想道还是被这个小丫头给指认出来了。
他躲在兄弟后面,恶声恶气道:“谁认识你啊,小丫头套近乎不是这样套的!”
妖妖用力跺脚:“你白天还在我这儿买药呢!怎么天一黑就不认账了。”
买药二字一出口,那位就立刻站不住了,他赶紧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连拐棍都塞到了兄弟手里,手无寸铁满脸堆笑地走了出来,还搓着双手:“小妹妹啊。”
“真是不好意思。”
“您怎么来这儿溜达来了?”
他原本还想凑近妖妖,可是看到站在妖妖身前面色一直沉静的轩轶,便不免停下了身子,连他都搞不懂为什么:“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不是吗?误会。”
这样说着,他借着角度摊开手掌,只见他的指缝中夹着一枚黄灿灿的金币,在路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
轩轶看着那枚金币,还没说些什么,身后的妖妖就已经抬手指着赵叔身后的公寓开口了:“这是我们住的地方,你说有什么误会?”
那是一枚金叶草,兰叶帝国通行千年之久的货币,由于如今各大帝国都已经逐渐改用了纸币,所以很多金币都被帝国回收重铸为金砖作为黄金储备,但是民间依然流通着为数不少的金银货币。
毕竟你要是真跑路到了别的国家,你拿着一叠外国钞票未必好用,但是用真金白银的金币肯定是来者不拒。
便如同帝云归那一掏一把的金叶子。
虽然金叶草和兰叶币没有通行的汇率,和星城的金币还是有着些许的差异,但是轩轶在兰叶帝国居住了近一年,对此也不是一无所知,总体来说,一枚品相完好的金叶草可以从金币收藏家那里换得一万两千块钱的兰叶币,如果磨损严重,没有收藏价值,也能够单凭黄金本身的价值换得七千块钱,基本上算是一枚金叶草价值的上下限。
当然,有人会高价收集当初荣耀卫国战争时期,由九公主叶青建立军政府时所铸造的少量金叶草作为收藏之用,这样的一枚鉴定真实的金叶草价值超过了十万兰叶币,但是如今市面上基本上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这位帮派分子手中的金叶草当然不会是后者。
但是至少他有着一颗想用至少七千块钱来贿赂他们的心。
他究竟是谁呢?
虽然说如今的他已经换了衣服,撕去了假发,但是这样拙劣的伪装技巧在轩轶面前不值一提。
毕竟,如果不能人事这样的事在这种和人开片的场合被一报而出,那么他的黑道分子生涯恐怕会从此画上了句点。
除非他能够提前更进一步,爬到老大的位置上。
不过暂时而言,应该没有半点的希望。
当听到妖妖说他们就是这个公寓的住客之时,这位不能人事的可怜帮派分子表情更加抑郁下来,他拼命向轩轶展示他手中的金币,希望黄金的光芒能够暂时蛊惑住这个贪心的医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医生的药还真是管用,一颗药便能够保证他在一个星期内都可以重振雄风,而不是用金钱和威胁来控制和自己过夜的妓女守口如瓶,上个星期他可是找过去的相好一个个大展威风,让她们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不过一个星期过后发现自己又恢复如初的时候,方才不得不去重新找这个庸医要药,要知道,只有自己这种帮派分子又得了这样不能告人的隐疾,才会找这种在别人药店门口摆摊的江湖游医诊治,过去兰阴城的游医没少挨他愤怒的铁拳,可是这次这位,他唯恐对方打一枪换个地方,跑了个无影无踪。
还好对方还在,不过这次当他去向对方买药的时候,却绝望发现,这个贪心的医生虽然答应一次卖给他三颗药丸,但是价钱却涨了足足一倍。
当他愤怒去向对方理论,并且很想让他也知道自己兰阴之虎的美名不是白来的时候。
对方一句话就打消了他所有的火气。
“我那一颗药,我本来以为能管一个月呢。”
那为什么最后只起效了一个星期了呢?
这当然是只有这位不能人事的帮派分子能回答的问题了。
他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终于用上次两倍的价格买了那一瓶药。
毕竟不能杀鸡取卵不是,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谁又能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对方便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偏偏还是自己上工的时候。
轩轶看着他拼命讨好的样子,最后还是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于是少年伸手将他手中的金币不动声色抓到自己手里这当然是自己替他隐瞒的必要报酬,对方认为这个报酬值得,自己也深以为然。
但是另一方面,轩轶还是静静开口问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