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说到这笑了一声:“再说,就冲他们暗示我是靠着主场优势才拿奖这个设计,你信不信我领奖第二天就会有人质疑这届的公平性?然后一直质疑到天荒地老?就我们国家媒体那个娘炮劲,那最终还不是任凭他们埋汰?这么算下来,我拿奖还不如不拿的好,拿了没多少增益,反而给未来留下隐患、时不时要被人揪出来嘲笑的隐患,我、我们国家,犯得上吗?”
老高安静的听完了王艾的叙述:“嗯,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考虑转达给上级。”
“行。”王艾随口道:“你那边工作怎么样?没人起刺吧?”
老高望着夜色下依然有身影奋战的球场笑道:“谁敢啊,有你保驾护航,我是一言九鼎,比带国家队舒服多了。”
“不对呀,国家队才多大?超越体育员工就一万多人呢。”
“超越体育没有你啊。”
王艾闻声咂摸咂摸滋味,哑然笑道:“咋的姐夫?这事儿还是让你为难了?”
“为难倒谈不上,组织也不会为难,就是……”老高琢磨了一下措辞:“就是这事儿挺新鲜的,大家伙都没处理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所以得费点心思研究。”
王艾沉默了一下:“需要我做点什么?”
“不需要。”老高断然道:“本身这件事儿组织上只是没考虑到你会不去,但既然初期没和你通气就表明组织上不想再这件事儿上过多介入。本来么,一个民间组织发的民间奖项,你们运动员本来就可以自己决定接受还是不接受。只是大家都认为会接受,会热情接受,而你这个反应是个新课题。但无论如何,组织上是不会干涉的,你有充分的自由。”
“那行。”王艾呵呵一声:“那我就充分自由一把。”
老高嗯了一声:“那你就好好度假吧,这几年你都没歇着,才27,以你的身体素质还能踢十年,可别伤了病了。”
王艾笑嘻嘻的答应一声就准备挂电话,就听老高最后嘱咐来一句:“我个人觉得,这事儿眼下就行了,你暂时就别接受采访什么的了。”
“行。”王艾答应下来:“没变化的话就是这样,有变化了我再告诉你。”
“什么变化?”老高不放心的重新拿起电话。
王艾冷笑一声:“比方说他们公开给我施加压力,把恶心我进行到底,那我就会公开表示拒绝接受。”
“……”老高闻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玩吧。”
挂了电话的王艾果然跑去重新打牌了,黄欣把牌交给他顺势坐在他身边,看着男人吆五喝六,还细心的把他刚刚偷偷撕掉的纸条重新黏在他脸上,对他翻愣眼睛装作看不见。
挂了电话的老高重新点起一根烟,顺手把手机塞裤兜里起身沿着训练场边缘熘达着,脑子里飞速的盘算这件事儿。他不担心这件事儿对王艾会有什么不良影响,他本能的觉得这次危机里头有点隐隐约约的好东西等待他发现和开发,只是一时还没考虑明白。
走着走着就到了辽足宾馆,老高抬头瞅了瞅信步迈上台阶,晚班的保安恭敬的帮着拉开大门,背着手的老高冲他咧了咧嘴。前台的小姑娘见他来了便站起身,老高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我,然后就走到电梯那,按了上行进去,再按最大数,等着数字安静的变化,直到电梯门无声的拉开,露出安静的顶楼。楼道的尽头是老高长租的房间,是辽足宾馆最豪华、最宽敞的房间,本来王艾是要给他配备别墅的,他没要,嫌瓜田李下。
其实郊区的别墅租金远不如这里的“总统套房”,但已经挂职足协副主席并被韦迪内定、被许多人视为理所当然接班人的老高,就好这口儿!
儿子在BJ上高中,媳妇在陪读,老高一个人走进宽敞的房间打开灯,关上门,倒了一杯酒,一屁股坐在大电视前的沙发上望着黑色屏幕上自己的倒影,慢慢的思考。
如今的他已经脱离国家队主帅一年之久,身居超越体育一把手一年之久,更有足协那边的位置等着他,他的思维也在慢慢的变化,学着从一个组织的管理者角度考虑问题,学着为所在的组织发现利益、获取利益。
当王艾这边打牌打腻了出去夜练时,老高在沉阳已经开始奋笔疾书。
除了偶尔的几个电话以及这件没在王艾心里停留几分钟的闹心事儿之外,王艾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度假当中,每天就是吃喝玩乐,那么自然的时间也过的飞快,转眼间就来到了4月初。
王艾开始下海游泳了,不管是风天、雨天,漂泊在无垠的海浪中,感受着天空和大海的单纯世界,王艾接近枯竭的体能、精力都在快速恢复,每天的晨练、夜练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接近正常状态,甚至王艾都有空重新琢磨起了他的技术创新。
4月2号这天的傍晚,王艾就像个渔家小子一样踏着夕阳的破碎海浪走上沙滩,回身用力一甩胳膊,把他抓到的一条小鱼丢回大海,然后才乐呵呵的问同样一身泳装的黄欣晚上吃啥。
今天吃火锅!
康丝买了四个电磁炉和铁锅特意安排的一顿,王艾忙不迭的入席,提着一盘猪肉就倒了进去,然后举着快子等着,任凭黄欣帮他调蘸酱。吃到志得意满之时,王艾左右看看自己的两个乖巧懂事的女人,忍不住心生感慨:“晚上我要加油啊!”
黄欣装没听见,康丝小小的白了他一眼:“跟你说个事儿啊,刚才埃德温·摩西公开说很高兴颁奖礼今年能在中国举办,学会对中国的文化历史充满敬意,相信今年一定是个完美的颁奖礼。”
王艾乐颠颠的捞饺子:“他谁啊?学会会长?”
“嗯。”康丝看了王艾一眼:“他还说学会尊重所有运动员,也得到了运动员们的尊重。”
王艾手略停顿,然后若无其事的低头吃饺子,连吃好几个才放下快子:“这洋鬼子不管黑的白的就从来没深浅,看来我得告诉他们一声,什么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